萧绝拉着秋水漫走了出来,门外裘香雪看见萧绝的影子将一旁照顾他的穆流非推开,几步走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裘香雪的扬手便打在了秋水漫的脸上。萧绝想拦却还是晚了一步,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怔住正欲发作。
那本来还处在崩溃边缘的秋水漫被这一巴掌疼的醒了过来,她看见裘香雪那略带着得意狠毒的笑,内心处一股烈火猛烈的燃烧。
秋水漫抬手似是用尽了全力狠狠的挥了过去,那裘香雪没有料到秋水漫会有这么一击,本就虚弱的身体踉跄着倒下。
“裘香雪,你是非不分真是该死。早知你恶毒至此,当日哥哥就不该将你从歹人手中救出,像你这般阴狠毒辣之人活该被人凌辱。”秋水漫的声音极其的阴沉可怖,她盯着那倒在地上的裘香雪,一双眸子里散出的寒意让裘香雪竟是不停的在打颤。
“香雪。”穆流非心疼的奔过去,想去搀扶起她。
裘香雪却是不识好意将穆流非推开,一双含着泪的眼睛看着萧绝:“绝哥哥,你要为香雪做主啊。”
萧绝本就阴冷的脸色眼下更加的难看,他的目光从裘香雪身上收回,只冷声道:“回府在说。”然后拉着秋水漫的手朝着山下走去。
秋水漫几乎是小跑着跟着他的脚步,一路上两人彼此无话,只有空寂的山谷中传来悲戚戚的鸟叫,格外的应景。
到了山下后,萧绝直接将秋水漫抱上马,然后拉着缰绳疾驰离去。萧绝不说话她也不说,本就有些疼的脸颊迎着风更加的火辣,秋水漫闭了眼,脑海混乱成一团。
萧绝俯身看着她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淡漠如斯,一旁的脸颊还有清晰的掌印。在看见裘香雪打秋水漫的那一刻他的心是怒的,他的女人他从未打过,的确是他太纵容裘香雪了。
她不能在留在府上,等回去后……即便他想拿忘忧丹,也必须是与她解开这矛盾才可,可是……
想起今日他知道秋水漫不见的消息,看见她与秋夜痕在一起的场面,听见她说那番恶毒至极的话,究竟他能不能信她,信她的心里只有他?
萧绝缓缓闭了闭眼睛,将怀中的人圈的更紧了一些。秋水漫察觉到什么,猛的睁开眼睛,萧绝的怀抱是暖的,这种感觉如此的真实,可是她还能在信他吗?
两人依旧无言,马驶入了京城,来到殷王府前。
青坠已经醒了过来,因为担忧秋水漫和常风一道等在这里,看着马上的两个人,青坠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
“王爷,王妃。”两人同时喊着他们,就看见下了马的两个人进了王府后,谁也不看谁便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
常风和青坠互相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低叹一声。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各自去追自己的主子去了。
萧绝回来后不久,穆流非和裘香雪也回来了。飘香院里,穆流非在给裘香雪熬制汤药,她的身体因为服食了软筋散还需药物调养。
萧绝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冷静的想了许多。天色方暮的时候,萧绝推开房门,却是朝着飘香院而去。
来到飘香院,萧绝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伴随着东西摔落的声音还有裘香雪斥责的声音:“你滚,我不想看见你,我不喝药,你出去。”
片刻的沉默,里面只传来男人低闷的声音:“我去重新给你煎一碗,一会让侍女给你送来。”
他说着,推开了房门,微凉的暮色中他的影子合在稀薄的雾色里朦胧不清却又格外的孤寂。
萧绝明锐的眸子微微一眯,朝着穆流非走了过去。
穆流非看见萧绝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他颔了颔首道:“王爷去看看香雪吧,我去给她煎药去了。”
萧绝没有说话,只是余光看着他的身影迈下台阶绕过一旁的花丛里消失不见。萧绝轻叹对着一旁的常风道:“守好,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放人进来。”
常风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不知萧绝想做什么。
萧绝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那还在发脾气的裘香雪以为是下人方要谩骂,转头见是萧绝忙收起脸色的怒色跑了过来:“绝哥哥,你来看我了,绝哥哥。”她有些撒娇的语气,一手握着萧绝的手臂。
萧绝一挥手睁开她的手,话里竟是疏离和严厉:“以后见了本王要叫王爷,裘香雪本王以前便是太惯着你,才会让你如此放肆。从今日起,你与其他人一样唤本王王爷,见了本王恭敬的行礼,否则就从殷王府滚出去。”
裘香雪吓得退了两步,身体微微颤颤的抬头看着萧绝阴冷的脸色,她喏喏的问道:“绝哥哥,香雪做错了什么?以前你不是……”
她话未说完,萧绝极寒的声音一斥:“叫王爷。”简短三个字,却分外的不近人情。
裘香雪的小手不停的绞着,心中委屈极了,她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王…王爷。”她哽咽的声音喊着。
萧绝的脸色依然没什么变化,他微微抬头睨着她冷声道:“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本王,你若有丝毫隐瞒或作假,就休怪本王无情将你送走。”
裘香雪吓的厉害,匆忙跪了下去,眼里的泪珠落了下来模糊了她的眼睛:“我说,我都说。那天我从国师府中出来,因为生气跑到了街上差点被马车撞了,我想让那人给我道歉,可是却被他们给绑走了。”
她低着声音一字一顿不停的哭着,萧绝听着有些心烦,只是蹙了蹙眉头等着她继续说。
裘香雪擦了擦眼泪又道:“我醒来的时候被人关在地牢里,口不能言,后来来了个人将我弄晕带走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个男人欲图对我不轨,是…是个蒙面的男人救了我。”
她说到蒙面男人时顿了顿,偷偷看了看萧绝的表情。
萧绝沉声问道:“那蒙面男人是谁?”
裘香雪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带我走的时候我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道观里了。”
萧绝的耳边蓦然想起秋水漫说过的话,那个救了裘香雪的蒙面男人也许真是秋夜痕,但是他们将裘香雪带去了哪里?为何他搜遍了京城也找不到她?
“你留在这里好好养病,若是在敢耍脾气,本王就将你在送回那青莲观内让你青灯古佛了此一生。本王说到做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让萧绝明白,如果他在对裘香雪那般宠溺,最后只能害了她,若不收敛她的脾气,只怕她还会遭罪。
“听见了吗?”萧绝声音一扬,问着裘香雪。
裘香雪跪在地上委屈的点点头:“听见了。”
萧绝不在看她,转身推开房门,却见常风将穆流非拦在了门前。萧绝看了看他道:“进去吧,她不会在胡乱的发脾气了。”
穆流非端着汤药,目光徐徐的落在门内那瘫坐上地上的裘香雪,眸子骤然划过的除去一抹心疼便是一些无奈。
“算了,我还是不进去了。”穆流非唤了侍女过来,将手中的汤药交给她。
萧绝鄙夷的看了穆流非一眼只沉声道了句:“没用。”然后拂袖大步的离去。
穆流非唇角一抹苦笑,他是没用,他愧对她,爱一人可以这样卑微,如果可以他也不想。
但总是不由心,不由自主,看着她哭他疼,究竟他要为她做什么才能换取她那微薄的关怀和目光?
出了飘香院,萧绝唤了魅风出来,站在秋夜里凉薄的微风中萧绝的声音冰冷而寒咧:“问过那青莲观观主了吗?是不是秋夜痕将裘香雪带去青莲观的?”
魅风颔首应道:“是,是秋公子。观主说秋公子吩咐他们好生照顾裘姑娘,除去没有自由外,裘姑娘在那里并未受到什么委屈。”
萧绝幽静的目光望着远处那渐渐亮起的灯火,说道:“去查,秋公瑾将香雪究竟送到了何处?可以从朔安或是秋夜痕下手。”他剑眉微挑,姿态盎然。
魅风又道:“对了,属下派去太子府的内应早先传回消息,说发现朔安好似与太子妃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因为白日里这一天他们去了青莲观,因为这消息魅风回王府后才收到。
萧绝微沉的眸子里荡起一层层波澜,似笑非笑的唇角漾开,只留下一句:“那就从朔安这里下手,万不可搞砸了。”
“属下明白。”魅风抱拳应着。
萧绝抬了抬手让魅风退下。花园里有些静逸,他走在凉风中想着那个朔安,他是秋公瑾的心腹,从他的口中一定能套出线索出来。
魅风说朔安与太子妃关系不一般,究竟是怎么个不一般他心中好似有了些答案。
太子不能在尽人事,且对太子妃经常的折磨。这样的女人应是恨极了太子,内心也寂寞极了吧?
萧绝轻叹一声,抬眼间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秋水居门前来。他望着那悬着秋水居三个苍劲行楷的大字微微的出神,身后的常风看着萧绝不动的身影有些着急。
“王妃房里还亮着灯,也许是在等王爷你。”常风低着头说了一句。
萧绝的目光缓缓的朝着秋水漫的房间移去,安静的秋水居里,只有那微亮的烛火闪闪,隐隐透过那纱窗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
萧绝不曾移眼,只是望着那窗内的烛影和人影,然后那灯光顿时间灭掉,整座秋水居陷入一片黑暗,这样的黑暗彷如将萧绝也香噬在了里面。
他的心狠狠的在颤动,强烈的执念在击破他固起的城墙。难道她就如此不在乎他吗?甚至连一盏烛灯都不留给他,一个人影也不留给他?
秋水漫,难道你真心狠至此?可是……本王却始终放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