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寂静片刻,气氛有些诡异。萧绝接过段正严手中的圣旨,递给一旁的常风,随后拉着秋水漫起身。
“段大人,勾结西凉王叛国这么大的罪,不知道是何人告发的?”萧绝微微仰头,气势慑人。
段正严低着头,有些不卑不亢回道:“是一品茶楼的掌柜,他们无意间听见王妃与西凉王的对话,这才报了官。”
萧绝抿唇,却是一阵轻笑:“可据本王所知,那西凉王眼下还未进京。既是密谋又怎么会让那茶楼掌柜听了去?嗯?”
“这……”段正严迟疑片刻后,又道:“属下只是奉旨办事,还望王爷体恤。”段正严早知道这差事不好办,鬼王萧绝的名号,他自是得罪不起的。
虽然平日他为官清正廉洁,但一旦涉及到这谋反叛国,又与萧氏皇族有所牵扯,这事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萧绝自然知道他一个大理寺卿没有这个本事陷害秋水漫,幕后cao控者何人他心知肚明,而那人已经早一步抢了先机,圣旨以下,他只能……
萧绝回头看了看还处在震惊中的秋水漫,他眉心一陇忧愁,没想到秋公瑾的动作这么快,说秋水漫勾结西凉浔,实则还是想让他萧绝万劫不复,身败名裂。
“漫儿,你安心去,不会有事的。”萧绝心中疼惜,可那人这次手段极其高明,将他禁足府中。
只是他以为将他关在府中,他就不能有所动作了吗?
秋水漫点点头,有萧绝这话她心中稍稍安心了许多。萧绝复又将目光投向段正严厉声道:“段大人,本王就将王妃交给你。若她少了一根毫毛,段大人应该知道后果。”
萧绝的声音不咸不淡,却处处透着威严和寒凛。段正严打了个寒颤,忙低头应道:“是,下官明白。王妃在大理寺不会受委屈的,王爷且放心。”
萧绝轻嗯一声,柔和的目光落在秋水漫身上,再也没有方才的清寒。“本王很快就救你出来,等我。”他轻轻抚着她的发顶,安慰她。
秋水漫微微一笑,伸手握着萧绝的手。“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倒是你。”秋水漫说着看了常风一眼又道:“常风,好好照顾你们家王爷,我回来他如果清瘦了为你是问。”
常风见萧绝与秋水漫情深至此,不禁有些动容,他沉声应着,心下有些难受。
秋水漫松了手,萧绝却又紧紧握住。“我送你出去。”他携着她的手,两人走在王府内,身后跟着一众行人,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萧绝站在府门前,看着秋水漫被段正严带走。府门前有宫内的禁卫军守着,严防萧绝出府去。
直到秋水漫的身影不见,萧绝才收了目光转身回去,常风跟在后面,见萧绝一言不发也不敢多问。
萧绝入了书房,提笔写下一封信笺,用火漆封好,开了房门将信笺递给常风吩咐道:“将此信秘密送给国师,另外通知大理寺的人务必照看好王妃。”
常风接过信笺微微点头,萧绝速来手段高明,眼线遍布整个京城。朝中百官府上皆有他的暗桩,只是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用罢了。
而与此同时,京城的朱雀大街上福来客栈的二楼。西凉浔站在窗前,看着被押解入狱的秋水漫,街上有许多观望的行人,皆在指指点点。
莫江进了房来微微颔首回道:“王,已经探查清楚,有人诬告秋水漫与王你密谋勾结。皇上将秋水漫下狱,将萧绝禁足在王府。”
西凉浔挑了挑眉,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的敲着窗棂突地一笑。
“有趣,真是有趣。我的身份难道还有除了萧绝之外的第二人知道?那人竟然还利用我来对付萧绝。看来这昭月国的水深的很啊。”
他早就知道昭月国卧虎藏龙,但没想到有人连他都算计。说秋水漫与他勾结,那他自然要让秋水漫坐实了这罪名才是。
“莫江,明日送文牒,准备入宫。”他薄唇轻齿,微微一笑,戏既然已经开场,又怎么能少了他这个主角?
国师府中,聂容泽拿起常风送来的信笺,径自一笑,方才魅影传来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
不用看他也知道萧绝信上写了些什么,但是他还是将信笺撕开,展开扫了一眼。萧绝极其惜墨如金,信笺上只有简短的七个字:相信你自有良策。
聂容泽端详了一会,扔了信笺靠在椅上,兀自一笑。“萧绝啊,萧绝。你还真拿我当朋友了。”聂容泽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握着那信笺用内力将书信变为粉末随风散去。
秋水漫进了大理寺,这里的人对她还算客气,住的牢房也很是安静,只是没有自由。
想起自己无缘无故的入狱,秋水漫还摸不着头脑,虽然萧绝没有说什么,但秋水漫知道他一定是知道是谁做的。
秋水漫也想到了一个人,虽然心寒但那人连刺杀她都做的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呢?
只是这密谋西凉王,图谋不轨的罪名要如何洗清?此事与西凉浔有没有关系呢?
秋水漫如同一团乱麻,这一刻她突然好想萧绝。一个人只身在陌生的地方,就会让她越加的思念萧绝,她已经习惯了和萧绝相处的日子,眼下突然分离,让她的心空落落的。
果然习惯一个人也是一种病。
“吃饭吧。”有狱卒送来的饭菜,是用食盒装着。那人将饭菜摆上,秋水漫看了一眼,一眼就认出这是望月楼的饭菜。
“这是……”秋水漫很是不解,这待遇也未免太好了一些。
那人环顾了四周一眼,低声道:“是王爷吩咐的,王妃想吃什么可以告诉小的,小的一定给你寻来。”
秋水漫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下已经了然,她摇摇头,方才的孤寂感一扫而尽。萧绝虽然被禁足在王府,却还想着让人给她准备她喜欢的饭菜。
“不用了,这些就很好了。”秋水漫拿起筷子,尝了起来,吃着吃着眼泪却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她切实的感受到萧绝对她的宠爱,这种感觉暖暖的甜甜的,又有些涩涩的。
萧绝,我如果能出的去大牢,此生定不会在离开你,她在心中低低的诉说。
可是,命运是个爱开玩笑的天使,她永远都会在你认为最幸福的时候给你当头棒喝,让你万劫不复,当然这都是后话。
穆流非在裘香雪入睡后,便来到了书房,秋水漫被大理寺卿带走的事情他已经知晓,此次来找萧绝是想探听虚实。
来到书房,穆流非就见萧绝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卷书籍看似闲适的样子,那萧绝那没有焦距的目光穆流非也看的清楚。
“香雪,没事吧?”萧绝没有抬头,随意的问了一句。
穆流非走到书卷前,伸手躲过他手上的书籍放下,正色道:“王爷,你应该很清楚,七日后就是你解毒的日子,如果有什么差错……”
萧绝却猛然站了起来,他眸光阴沉,浑身上下散着戾气。“不用你提醒,本王知道。七日,已经够了,漫儿会回来的。”他深吸一口气,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自从第六次的毒未解,穆流非给他服用了和着秋水漫血的药物压制体内毒发,也因为解毒的时间要改变。
在过七日便是解毒的期限,若秋水漫不能回来,那么他只能……
穆流非微微握拳质问道:“王爷你被禁足府中,如何救得了王妃?属下早就说过,你留她就是个祸患……”
萧绝猛的一拍书案,眸光中透着些火焰,他瞪视着穆流非斥道:“流非,本王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若是你真的为了我好就照看好香雪。其它的事,自有本王来办。”
穆流非唇角动了动,终是只发出一个字:“是。”他转身,不在逗留。
出了书房,他长长一声叹息,如果当日杀了秋水漫取了她心脏入药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了,或许裘香雪已经嫁给了萧绝,又或许他们还像从前一般。
可是自从秋水漫出现,一切都变了。他心中渴望,萧绝接受裘香雪,有的时候他又有些庆幸萧绝爱上了秋水漫。
这种内心的苦苦挣扎似是将他折磨的疯癫。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不负裘香雪也不负萧绝呢?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看着那被夕阳染红的天际,那样夺目艳丽的色彩他却无心欣赏。
只盼,萧绝的毒一解,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次日,朝堂上,除去萧绝,百官皆至。就连养病许久的太子也来上朝了,只是如今的太子已然变了xing子,眸子透着阴狠。
龙椅上,萧陌海端坐在上面,精锐的眸子扫着殿上众人。左右为首的本应是是秋公瑾及聂容泽。
只是秋公瑾是秋水漫的父亲为了避嫌他今日称病不朝,而聂容泽则是找个借口不朝,因此这为首的就是太子萧寒与大理寺卿段正严。
“众位爱卿,有关殷王妃与西凉王图谋一事,众位怎么看?”萧陌海威严的声音问着席下众人。
段正严微微拱手上前一步回道:“回皇上,一品茶楼老板已证实当日与西凉王会面的便是殷王妃本人。只是臣觉得此人尚有蹊跷,不能仅凭老板一面之词就定罪殷王妃。”
萧陌海觉得段正严说的颇有道理,让日他看到奏疏一时震怒先责令大理卿先将秋水漫入狱候审。
太子萧寒却跟着反驳道:“父皇,儿臣觉得殷王妃却有嫌疑,不仅如此。当日西凉使臣带走殷王妃,幸被殷王截获,依着殷王的xing子定是要将那匪贼斩杀,但殷王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将使臣放了。儿臣觉得不止殷王妃,就连殷王也颇有嫌疑。”
此话一出,惊得百官争先探讨,龙座上萧陌海眸光一沉,厉声疑问道:“竟有此事?”他一手紧握着龙椅扶手,脸色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