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羽一边开车,一边给吴追打电话,他把汽车开得飞快,所以当他到达医院时,吴追居然还没到。
向羽站在青城医院的停车场,目光焦急地眺望着大门口,车辆穿梭着,他看见吴追的车缓缓驶进医院,他立刻朝他们走了过去。
吴追的车刚一停稳,他立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河晓虞犹豫了一下,缓缓走了下来。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他凝望着她,她凝望着地面,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一切动态的画面都成了他们的背景,他心疼地看着她,她嘴角的血已经干了,下巴明显肿了起来,额头上的淤青也比在片场时看起来严重,手肘的擦伤处冒着红血丝。
他的眼睛忽然红了红,然后把手缓缓伸向她的脸。
河晓虞立刻要往后退。
“别动——”他低声说。
她低着头,忐忑地望着地面,感受着他的指尖轻轻触摸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拭她的唇角,那一瞬,他的体温传遍她的全身,瞬间就让她泪盈于睫。
医生检查了河晓虞的伤,然后一边在电脑上劈哩啪啦地敲着,一边慢悠悠地说:“没事儿,就擦破点儿皮,先交款,再找护士上药,然后再到一楼取一盒药。”
向羽皱着眉头:“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万一摔出脑震荡,或者骨折了怎么办?”
“她不头晕、不恶心,不会脑震荡;而且她自己都能走进来,也不会骨折。”
“你不给她检查一下怎么知道?”向羽黑着脸说。
医生瞥了向羽一眼,无奈地摇头,最后下了单子——全身ct扫描。
吴追在把河晓虞送到医院后,就离开了,向羽让河晓虞坐在等候椅上,自己去窗口交钱,交完钱,又在一个长龙般的队伍后面排队。
向羽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握着一摞收据,河晓虞坐在等候椅上,远远地望着他,这是她回青城以后,第二次看到他。
她看着他的身影,恍然地觉得一阵阵心酸,一阵阵感动,因为他看见她滚下楼梯,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抱住了她;而剧组里有那么多人,都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从楼梯上滚下来,可是只有他想着,要带她去医院,虽然她知道自己没什么事,可是她还是跟吴追来了医院。
因为他关心她。
忽然,视线被一件雪亮的白大褂遮挡,河晓虞抬头,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她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挽着发髻,两鬓微白。
时隔数年,她依旧端庄,只是看着河晓虞的眼睛里,凭添了一丝歉疚,河晓虞认识她,她是青城医院的儿科专家——高雅芳。
陆毅帮的妈妈。
高雅芳站在河晓虞跟前,神情激动:“晓虞,你是晓虞吧!”
河晓虞缓缓站了起来,轻轻地点头。
“晓虞,你还认识我吗?”
河晓虞看着她,又点了点头:“您是……毅帮的妈妈。”
“是……我是毅帮的妈妈。”高雅芳一把抓住了河晓虞的手,眼睛里竟闪烁着泪花:“晓虞,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信守承诺。”
河晓虞淡淡地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
“晓虞,阿姨对不起你。”
“没有,您不要那样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高雅芳眼泪汪汪的:“当年,当年若不是我让你和毅帮分手,或许,你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晓虞,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当时不想让毅帮留在北京,一是因为,我和毅邦的爸爸就毅邦这么一个儿子。”
“他爸爸又是卫生局局长,我们很想让他回青城工作。”
“二是因为……你曾经患过抑郁症,我们一家人都是医生,我们知道抑郁症有多可怕。”
“所以,所以我们担心……晓虞,你能理解吗?”
河晓虞落寞地笑了笑:“能,阿姨,我能理解。”
八月末的天,异常闷热,可是河晓虞却忽然感觉,后背凉凉的,像有一阵寒风刮过。
因为河晓虞在母亲过世后,曾经患上过轻度的抑郁症,高雅芳怕河晓虞拖累陆毅邦,所以找河晓虞,让河晓虞主动跟陆毅邦提出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