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gratulations!”(恭喜!)
“thank ?you.”(谢谢。)
宋含对着视讯的画面说。
他的论文得到了认可通过,指导教授特地给他送上恭贺。
宋含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但好像没有。论文过了,然后就毕业,接着就回覆美国公司的工作。原本安排已久、努力奋斗的目标即将一一达成,可宋含却没有一丝雀跃的心情。
觉得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
“你爸妈不要你了!”
啪——
几个十来岁的皮孩子里那个带头的才说出口,就立马被赏了一巴掌。
“道歉!”
晓芙说,怒瞪那个小霸王。小霸王不服输,才要挥手就被晓芙捉住,“我说道歉!!”
“呸!”
小霸王手被揪着,嘴巴却不安分,向晓芙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用力挣开晓芙的手,拔腿就跑。他边跑边回头喊,“他就是个没人要的!呸!”
几个跟班的,看老大跑了,也随着小霸王一哄而散。
“王八蛋,我一定会去让你老师惩治你!”
“巴拉巴拉!”
小霸王转回头,朝晓芙做鬼脸,根本不当一回事。晓芙气得头顶冒烟。
“晓芙姊…”
“小含?你没事吧?别听那些野孩子胡说,小含最可爱了,我最喜欢小含!”
晓芙将小含拥进怀里。
我也最喜欢你了。
游荡在过去,宋含唇线不自觉温和上扬。可下一秒,却又下沉。
长指拧住手中的笔。
现在的你,讨厌我了吗?
赫!
晓芙从床上惊醒。
是梦,但也不是。
刚刚惊醒瞬间,好像真的被番石榴砸了,那真实感,就和那天一样。晓芙左额发际处有一道淡粉色小疤痕,这是在外婆家弄出的伤口。那天,晓芙和宋含站在树下,准备用长勾摘下树上的番石榴,那长勾,就是那几个偷水果的男孩奔逃中,不小心遗留下来的赃物。
“最上头那个,最大!”
晓芙指着树梢喊。
“勾得着吗?”
宋含抬头。
“试试!”
晓芙说。
宋含踮起脚,伸长手,试着勾住上面枝头最大那颗番石榴,几次伸手都没勾着,宋含最后奋力一跃,勾住连结果子的树枝,用力扯下了那颗果子,但因为力道过猛,也连同旁边的枝叶一同扯下。晓芙接住了掉下的番石榴,没注意连同摔落的残枝,就这样,被果子上的树枝刺伤了额头。
宋含吓坏了!
晓芙永远记得宋含那惊恐万分的脸,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像是被榴莲之类的庞然大物砸到了。
笑。
慌得可爱。
不知道他在干嘛?
才想起就后悔了。
说好忘了,怎么又…
晓芙觉得自己很不要脸。自己几岁,他几岁?可无论如何阻止,那种想念,依旧一直出现,不停出现,那种对宋含不该有的想念。
晓芙倏然起身,试着整理自己的思绪。看看时钟快八点,难得周末这么早起,晓芙下床,走进浴室。
放在床头的手机,讯息灯闪烁。
晓芙梳洗完后,走到厨房做早餐。以前她通常会到外面买现成的早点,但自从郑然容给她寄了一些东西,她就吃起健康麦片早餐了。麦片加上一些新鲜水果、牛奶,晓芙的碗里看起来五彩缤纷、秀色可餐。
晓芙想起郑然容。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晓芙知道他是个好人,认真踏实,含蓄老实,完全符合标准丈夫的条件。但,少了点什么,晓芙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和他之间的关系,很平常…不只是互动,还有情绪,她对他,没有热情。
吃完早餐,晓芙走到房里,拿起手机,这才看见留言。
「我九点去找你,今天一起去看早场电影吧。」
郑然容发的。
看看时间,他再五分钟就到了!晓芙焦虑了。不是紧张只剩五分钟来不及装扮,而是紧张五分钟来不及整理想对他说的话。
九点,公寓外,郑然容站在楼下。
他今天特别打理了一下,穿上新的格子衬衫,卡其色的长裤和一双黑皮鞋,头发梳得很整齐,叁七分线,很中规中矩、很工程师的穿扮。他不多不少,在指定的时间到达晓芙家,车停放在路口,仔细检查仪容后,才拨出电话给晓芙。
不久,晓芙走出公寓大门。
她穿着一件粉色上衣和运动裤,脚踩着一双白布鞋,非常简单。郑然容没有很意外晓芙的装扮,因为之前相亲时,她的装扮也和现在差不多。反正郑然容没有意见。他对时尚没有研究,对女孩的打扮也没研究。他可以不研究,但他忽略了,「女为悦己者容」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们出发吧!”郑然容对晓芙说。
“我…”
郑然容本来转身准备跨步而出的腿停下,因为晓芙杵在原地。
“有东西忘了吗?”
“不…我有话对你说。”
“喔?好。”
郑然容转过身微笑看着晓芙,等待她的发言。他的样子太无害甚至天真,晓芙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为什么急于结束和他的关系?
“怎么了?”
郑然容终于发现晓芙有点怪。
晓芙紧扭着衣角,深深呼吸。然后鼓起勇气她抬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郑然容的笑僵硬了。他试着维持住情绪,但不容易。
“这话的意思是…分手?”
“我…趁…我们才刚开始——”
“我已经开始很久了,从高叁那年!”
他高亢打断她,声音还是慌乱了。
晓芙不懂,“高叁?”
“嗯,那年,我就表明了我的心意……”
他回,最后的话好小声。明明阳光普照,但,郑然容的脸,好哀伤…
烈日炙烧。
晓芙坐在客厅。
窗外行道树上不停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听起来乱哄哄地,晓芙的心也一样杂乱。早上郑然容离开后,他的话一直在晓芙耳边缭绕,她连午餐都没吃,就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中。
高叁?
到底高叁发生了什么事?晓芙百思不解。她与郑然容小学以后就没有任何的交流,她想不起。
烦闷。
晓芙拿起钥匙走出公寓。
她开着她的小汽车,却不知道要去哪。兜来兜去,她不知不觉来到东城的那条街。
wr驿馆那条街。
为什么到这里?晓芙更烦了。
把下巴无力放在方向盘上,她实在提不起劲,她让失焦的自己再度失焦。懒懒抬眼,望向那个方向,晓芙原本涣散的双眸,怔住。
前方有对男女,女人拉着男人开心说着话,年约叁十多,打扮穿着像个贵妇,身上都是女人们的梦幻精品,但晓芙都看不见,她伫望她身边。她拉着的不是别人,是宋含。
女人亲密挽着宋含,好近。她擦着朱红的手指从镶着水钻包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最后停在宋含眼前摇了二下,宋含笑颜收下。
心一拧。
那是什么?支票还是钱?
刺眼。
那白色信封在阳光下亮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