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药,我心中有无数疑问。
比如,那个杯子。
杯子,为什么余焺会有,那个医生也会有?
我现在是完全信任他的,但心里有疑惑,是永远都缠着我的。
如果一直这样缠绕下去,真害怕会积劳成疾。
“余焺……”见他不回答,我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是我误会你了。”
可是,那杯子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有一个结,暂时还解不开,但好歹也不是死扣。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暗橘色的睡眠灯。
余焺握着我手的力道大了几分,他突然辗转过来,侧着身子看我,眼里有几分我看不懂的情愫。
原本的那些误会,倒让我觉得,自己是小肚鸡肠了。
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讨巧地凑到他耳边:“大爷,你白天的时候,说喜欢我野么?”
说着我还故意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几下。
余焺被我逗弄,喉结上下动了动,把我的手按在床头,另一只手捏住我的腰:“本来今天打算放过你,顾风尘,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装傻:“怎么了?我找什么了?”
余焺低沉地笑了一下,把我的手,拉到他身下:“不是找它?”
耳根子烫到不行,这热度直接从耳根子蔓延到脖子,再到小腹……
我不敢触碰,把手攥紧,想要收回,可是余焺吻住我的耳朵,轻声道:“都用过了,怕什么?”
垂着眼睛,我不敢看他的脸。
犹豫着,把手,一点点,舒展开……
他耐心地等着我。
没忍住偏头过去,他在我耳边低笑,我彻底醉进这表情中……
他本来就不爱笑,平常挺严肃的一个人,现在他不仅笑了,而且,眼里还带着触手可及的星辰。
深不见底的黑瞳,被染了红的白色包裹。
这一抹红,让他眼里的笑,更让人着迷。
之后,他把柔软的靠枕放在我腰下。
心中流转着动容,我知道他是怕我的腰还没好。
但那天晚上,所有的小心翼翼都没有用,所有的顾忌全都抛开,我们都彻底失控了。
不眠不休。
我和他。
我们。
————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洗好,靠在床头抽烟。
大半夜的,我们都不想睡。
躺回他身边,我伸手,从他旁边的床头柜上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学着他的样子吞云吐雾。
我一直觉得,抽烟的男人其实一点魅力也没有,特别是在密闭的空间里,或者公共场合。
但是余焺,我总喜欢看他抽烟。
他抽烟的时候,力道并不算重,会很轻地蹙一下眉,然后轻描淡写地吐出烟雾,潇洒又自在。
以前我不愿意承认,现在我百看不厌。
他就像万物的掌控者,稳如泰山。
“明天,可馨会回来。”
在我抽第二口烟的时候,听到余焺的声音。
我差点被烟呛住。
心中对余可馨的愧疚,陡然而生。
“她……还怪我么?”我开始想要怎么跟她道歉。
之前,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关系,却因为我,彻底反目成仇。
余可馨,一定很恨我。
“她十一点到,我有事,你去接她来这里。”余焺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事情还没处理好,不要让她回余宅。”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不想抽了,我俯身过去,把它掐灭在烟灰缸里。
“好,我明天去接她过来。”
万一她不肯原谅我,不跟我过来,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把头蒙进被子里,眼睛有些发疼。
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心安过。
睡在熟悉的地方,身边是熟悉的人,会无比心安,无比有安全感。
睡得很好的后果,就是一觉醒来,已经第二天早上十点半了。
吓得我瞬间清醒过来,余焺不在,估计是去余氏开会了。
幸好昨晚洗过澡了,我随便穿了衣服,头发也没整理,随手抓了几下就往楼下冲。
刚走到大门口,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又赶紧转身回到卧室。
拉开抽屉,果然,里面有一叠现金。
如释重负。
我已经很久,身上都没钱这种东西了,好在余焺知道给我留点。
抓着钱就出了门。
走出清清冷冷地别苑,大门口一辆车也没有。
出租车?
我边走边等,急得不行,眼看时间就要到十点四十几了,心里火烧火燎的。
要是把这事儿给办砸了,余可馨更要跟我势不两立了。
我尝试着拨了余焺以前的号码,祈祷还能打通,可是关机了。
精神有些恍惚,估计他没有换号码,现在,正在余氏开会,所以关机了。
敲了敲脑袋,我想起了米雪。
如果是她,恐怕不会出这岔子。
我果然很愚蠢。
到了路口,等了几分钟,终于,打到车。
“师傅,麻烦你,机场!尽量快!尽快!麻烦你了!”我心急如焚。
我反复看着时间,这手机,是之前扳机用钻石还来的钱,给我买的。
多天真啊,天真地相信,靳朝阳可以有能力让我离开a市,信了他的邪!
这些一套一套,一环一环的事,我到现在才明白。
所有人都是局中人。
所有事都是局中事。
但我到现在,都已经从这局中出来了,我才看清这里面的情况。
错综复杂也好,有人一直清醒也好。
“姑娘,这个点,锅炉的路塞车啊!”司机开口,把我的思绪打断。
塞车……
是该塞车,快十一点了,哪儿哪儿都是高峰。
“不行,你一定要赶到,一定要!”我手心有些发汗。
这是余焺第一次安排任务给我,千万,不能出岔子。
他什么时候出门的?竟然也不叫我一声!
“哎呀,小姑娘,你……”司机觉得我有些不讲理,回头看了我一眼,“一看你这气质,就是个脚不沾地的主儿!”
我张了张嘴,对面突然一辆出租车远远过来,挡风玻璃后面,一张年轻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掉头!掉头!快!师傅!”
低头一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十三分了。
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个,不就是余可馨么?
司机却不听我的:“这里是单行道,你果真是没开过车?这再怎么掉头,也得到前面再说啊!”
心一下子坠到肚子里去了。
我靠在座位上,再次给余焺打了电话,依然关机。
冷静下来,只能等,只能等车子开到前面的转盘,然后掉头。
可是……
哪里还追得到余可馨坐的那辆车。
可是找了一圈,顺着路一直下去,但所有的出租车都是差不多的,刚才,我也来不及看车牌、
“哎,我说,你看着也老大不小了吧?逗我玩儿呢?”司机生气地把车子停到路边。
我连声道歉,拿了钱给他:“回刚才上车那里吧!”
————
回到巴洛克宅子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没有钥匙。
昨天余焺是用指纹直接解锁的。
这大院儿里,什么人也没有,余焺的电话依然打不通,我只能坐在门口等着。
眼皮不停地跳,不停地跳。
有种不安感席卷而来,一个人,在这么大个宅院,就我一个人待着。
有一种,他们都不会再回来的感觉。
可是,大概待到下午两点过的时候,一辆车开了进来。
司机下车,替后座的人拉开车门。
可是,迟迟没有人下来。
我站起来,腿脚有点麻,但我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了。
“怎么回事?”我问司机。
低头一看,余焺靠在里面,没穿外套,领带松散,酒气很重,还在睡觉。
“余总中午和股东喝酒……”司机只是这么回了我一句。
我惊讶,他向来是不会喝这么多酒的人!
想把他拉起来带回去,抓着他的手,还没用力,就被他直接推开。
索性,我坐进去,坐到他旁边:“我们回去再睡好吗?”
他半垂着头没有理我,伸手抓住他的领带,想替他解开,免得闷得慌。
结果他突然有了反应,睁开眼,醉眼惺忪看着我:“可馨到了?”
拉着他领带的手一滞:“我……我我……没接到她……你有她电话吗?我……给她打个电话?”
一阵害怕。
余可馨可是他的小公主。
果然,他眼里生起一层寒意,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近:“你没去?”
“去了,我……可是我去晚了!我看到他上了出租车,但是……我……”
余焺猛地把我一推,直接打开车门下去,然后把门一摔,我被关在里面,不敢伸手去拉车门。
结果,他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开始发动车子。
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扑到前座把他拉住:“你别开车。”
喝成这样,怎么开车?
他把我的手甩开,拿出手机,开机,然后拨了几个号码,电话上显示,拨号中……
小公主。
心里揪着难受。
司机在外面吓傻了,却又不敢阻止余焺动这车子。
我估计,从今天上午开始,余氏,就彻底属于余焺了。
所以他白天空手而出,满载而归。
我却,没有替他办好差事。
连接个人都要出了岔子。
哐当……
余焺把手机一摔就握着方向盘。
我一急:“你别冲动,你说去哪儿?我来开车,好不好?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