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伟这下彻底忍不住了，眼泪涌了出来。
    聿谨言暗骂一声：“怂蛋！”
    这一骂，董大伟的眼泪涌得更厉害了，哽咽着说：“老大，我知道你以后是要当大老板的，身份不一般！日后你风光了，弄不好我们这几个还拖你后腿，你嫌弃我们也是对的……算了，我嘴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此别过吧！”
    董大伟说完就起身要走。
    “站住！”聿谨言叫住他。
    董大伟一个劲的抹眼泪，不敢转头看他。
    “我什么时候说我嫌弃你们！我只是不想日后要提拔你们的时候，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只是高中学历和糊不上墙的烂泥！”
    深夜，病房楼里面的这处生活区显得特别的安静。聿谨言的声音冲击着董大伟的耳膜。
    董大伟这才收了眼泪，转过头来看着聿谨言，带着浓浓的鼻音：“老大，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打算？”
    聿谨言道：“我有什么打算，你先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以后得专心学习了就好。”
    “那……专心学习了以后呢？”董大伟又问。
    聿谨言将吃的只剩一小半的宵夜放到一旁，抬手搓了搓脸，之后不无感慨的说：“以后的事情，我也说不准。不过眼下这三年，你们要做的事情很明确，那就是准备高考。”
    董大伟想了想：“不对啊，我今年高二，考完高考只需要两年，哪里就三年了？”
    聿谨言瞥了他一眼：“就你那每门分数都不及格的成绩，一次高考就考上大学可能吗？不得多出一年的时间让你补习？”
    董大伟蓦然，聿谨言说的补习，其实就是家长们常说的复读，高考失利，或者成绩不理想的高三生，可以通过复读再参加一次高考。
    老大连复读这事都考虑好了，可见老大的态度是极其认真的。他们这一伙儿跟着老大混的，怕是真的要解散。生平第一次，董大伟的心里出现了关于青春的无限感伤……
    聿谨言使劲的拍了拍董大伟的肩，以此鼓励：“三年之后，拿着你的大学通知书来找我，我还是你们的老大。”
    董大伟很是不舍的握住聿谨言的手：“那老大你这三年，有什么打算？”
    聿谨言白他一眼：“我的事情，给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学习吧！”
    两人在这片生活区的长椅里足足坐了大半夜。
    偶尔有病患家属过来打开水。往来的陌生人没人知道，这两个坐在长椅上极为安静的少年，正在为着分别与成长而默默感伤。
    过了今夜，他们的许多的事情，都和以往不一样了！
    聿谨言想着，生活就这么安静下来，也不错。至少大家都有了完整的时间，互不打扰，以便认真处理自己的事情。
    樊殊昨晚吃了几片药后，一夜安睡到第二天中午！
    她从睡梦里醒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便是窗帘外面透进来的阳光。
    阳光从明处伸向暗处，明暗交界的地方，呈现出斑斓而明媚的笔直光线。
    便是在这样的光线里，樊殊看到这间病房里面的另一张床上，空无一人。枕头和被子什么的都被收走，只剩下空洞简陋的床板。
    樊殊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聿谨言好像是给她弄了个三年之约，说是三年之内他从她的生活里蒸发掉，还给她足够自由……
    此刻聿谨言昨天用过的那张病床，已然空了下来。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离开，同时他与她之间的三年之约已经生效？
    樊殊心里忽然就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来，三年后再见面，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情形？
    她拥着被子在病床上枯坐了好一阵，之后才叹息一声，在病床上躺了下来。
    躺下来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床头旁的柜子上放着个崭新的保温饭盒。
    她下意识的将保温饭盒拿了过来，不小心带落了饭盒下面压着的一张纸条。
    樊殊将饭盒放了回去，掀被下床来，将那张纸条捡了起来。
    但见纸条上聿谨言无比张扬的字迹写着：我走了，三年后来找你，饭盒里面的吃的是我跑了几条街给你准备的，趁热吃！
    樊殊不觉笑了，她将这张纸条看了又看，透过这张纸条，依稀能看到聿谨言忙活着给她准吃食的模样。
    这张纸条她没舍得扔，放在了钱包最里侧的夹层里。
    如果真的要和聿谨言一别三年，那么以前多个日夜里，这张纸条或许会成为她缅怀过去的一个纪念。
    收好了纸条之后，樊殊打开了饭盒。饭盒里面放置着若干个小盘，每个盘子里面装着一样菜品。最下面一层是米饭。
    菜品精致，勾人食欲，米饭清香，一粒粒米宛如圆润的小珍珠。
    樊殊昨天到今天，几乎没吃东西。一个饭盒的食物，很快就被她吃光了。
    将饭盒放回去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置着的保温杯。打开杯盖喝了一口，不冷不热的，喝着刚刚好。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呢，聿谨言那小子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吃的喝的都准备的这么妥当。
    她吃饱喝足之后，重新在病床上躺下来的时候，只感觉整个人舒坦的不得了！
    躺下没多久，护士拿着输液管和药瓶进来。先是给樊殊量了一下体温。
    “三十七度六。烧退了不少。再打一针看看效果。如果明天早上烧能全部推掉，你明天就能出院了。”护士说。
    樊殊应了下来。心里想着，昨天元月一号，明天就是元月三号。正好自己昨晚上给表姐说的，三号晚上之前回去。
    护士给樊殊打完针后就走开了。
    樊殊一边打着点滴，一边在心里想着，今天是元月二号。那么是不是三年后的元月二号，聿谨言就会出现？
    应该没有那么机械，或许他会在三年后的其他时刻出现。当然也有可能，经过三年的时光冲刷，他会淡忘了她也说不定……
    没有了聿谨言的病房，特别的安静。静得让樊殊心里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