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坤拿起两张纸，要开始念收视率了。
    没来由的，整个会议室里的人，全都莫名紧张起来。
    一半人看向胡菲那边，一半人看向了农业频道的老许。
    正对着胡菲咬牙切齿的老许，猛然间发觉不少人用怪异的目光朝他看过来，整个人当场就懵了。
    咋回事？
    不就是念收视率吗，都看我干什么啊？
    老许心中纳闷，那边的萧俊也是抬起头来准备仔细倾听。
    当毕坤开口，所有人的目光才重新转回到主席台上。
    “许城电视台综合频道，昨天全时段平均收视率……0.75%！老刘，你们怎么回事，前两天都快要破1了，昨天怎么一下子降了这么多？你们干什么了？”
    毕坤猛然间爆发怒吼，可把综合频道的刘主管吓出了一身冷汗。
    “毕毕，毕台。昨天出了点小状况，您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你等着，等开完会，我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毕坤看到收视率下降了这么多，心中怒火中烧，但也不好当场去批评台里最大频道的主管，于是压下怒火，继续往下念。
    “排名第一？就这么个数据，综合频道还能排第一呢？最高收视率0.99%，晚间黄金剧场电视剧《篱笆狗》，收视率0.99%。老刘！这部电视剧就是咱们许城电视台的金字招牌，从开播之后，收视率从来没降到过1.3以下，昨天怎么了这是，直接掉到1下面去了。你告诉我，你放了什么出去，你放了一堆狗屎在电视上吗？”
    毕坤彻底火了，猛的把表格往桌子上一摔。
    那刘主管这些更是吓得坐不住了。
    “毕，毕毕毕台，都是因为那个QQ，我们才……”
    “QQ是什么？”
    “就是一个网络即时聊天工具。”
    “你们频道的收视率下降，跟一个聊天工具有什么关系！老刘，你找借口也找点像样的行不行？”
    “啊？毕台，您真不知道啊。”
    “我知道个……”
    毕坤又想骂脏话，可是扭头看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只能无奈地又把心里怒火压下去。
    “开完会我再跟你说，开完会再说！”
    深吸一口气，他重新把表格拿了起来。
    “许城电视台新闻频道，昨天全时段平均收视率0.69%，排名第二。最高收视率1%，《新闻直播间》节目收视率1%。嗯？新闻频道的收视率怎么也下降了？不过排名蹿升到第二，新闻直播间的收视率又破1了。不错，看来你们关于抢盐事件的专题报道做得很好啊，继续努力。”
    毕台的心情好了许多，那新闻频道的常晨也是长出一口气，连忙擦掉额头上的冷汗，非常同情地看向综合频道的人。
    “嗯。接下来，娱乐频道，昨天全时段平均收视率0.49%，排名第三？”
    再看到后面的数据，毕坤又是皱起了眉头，一个综合频道的收视率下降也就算了，怎么三个主打频道的收视率都在下降，出什么大问题了吗？
    毕坤心中纳闷，而台下面农业频道的老许，有些兴奋了。
    天呐，主打频道的收视率都在下降，可他农业频道这些日子的收视率一直处于上升状态呢。
    别人差，他的好，这不正是证明他工作能力很强的时候吗，说不定还有机会摆脱倒数第二的位置，超越万年倒数第三的生活频道呢。
    老许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听毕坤继续往下念了，哪怕是不超越生活频道，无限跟对方接近，那也是他的一份成绩，领导绝对会夸奖的。
    台上的毕坤自然不知道老许的想法，他抬眼扫视了一下，会议室里使劲低着头的三个主打频道的主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嗯，看来是这些日子没修理他们，让这些家伙懈怠了，等开完会，挨个儿去收拾！
    一念及此，他又重新开始往下念。
    “生活频道平均收视率0.09%，排名第六！搞什么，你们这是搞什么，生活频道的收视率怎么下降到0.1以下去了？”
    毕坤不想发火，又实在忍不住发火了。
    而农业频道的老许听到这个数字，尤其是听到生活频道排名第六的时候，差点兴奋地窜到天上去。
    他是第六，他掉下来了，那我不就是第五了。
    成功了，多少年了，我许某人的农业频道终于翻身了！
    老许热泪盈眶。
    毕坤那边怒不可遏，但是又不得不接着往下看。
    “影视频道平均收视率0.21%，排名第五？”
    又是一个频道的收视率下降的离谱，毕坤已经快要崩溃。
    可“第五”两个字环绕在老许耳边，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让他又兴奋有紧张。
    影视频道第五，那现在还剩下第4和第7啊。
    难不成，难不成我许某人更进一步，农业频道的收视率直接跨越一大步成为台里第四？
    没错，第四一定是我们的。
    呀，看来手底下那帮家伙，这两天很努力啊，回去一定要好好夸奖他们！
    感觉自己想通了各种关键的老许，再也坐不住了，微微探起身子来，几乎是要把脑袋伸到主席台上去，听毕台宣布他的收视率，听全台人给他热烈的掌声。
    可是……
    “农业频道平均收视率0.01%，排名第七，倒数第一！老许，你TM给我站起来，你告诉我你还想不想干了！”
    经历一连串的精神打击之后，毕坤彻底爆发了。
    全台所有频道的收视率集体下降，这TM绝对比车祸现场还悲惨，这要是让老台长知道了，他毕坤还怎么开展工作！
    而老许却是如遭雷击，收视率多少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倒数第一”那四个字打破了他之前的所有幻想，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可能是倒数第一。
    想到这里，老许就跟疯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毕台，不对，这数据肯定不对！我是倒数第一，那纪录频道呢。他们是不是根本没统计纪录频道的收视率？”
    老许歇斯底里的一声吼，让毕坤楞了一下，随即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对啊，一二三五六七都有了，那第四呢，第四总不可能是那个纪录频道吧。
    一念及此，他赶忙低头看向报表，随即就跟刚才的老许一样，如遭雷击，一屁股瘫在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老许看毕台发愣，再也顾不上对不对，直接冲出座椅，撒腿跑到了主席台上，从毕坤手里把那张表格抢了过来。
    一眼看向最后一栏的数据，老许仿佛是喃喃自语的声调都变了音。
    “纪录频道平均收视率0.45%，排名第四，最高收视率3.6%，晚间黄金档节目《成语故事新编》收视率3.6%！”
    这么一个数据念出来，不光是毕坤和老许了，会议室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如遭雷击瘫坐了下去。
    3.6%！
    哪里来的这么高的收视率，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吗。
    场面静的可怕，而此时终于知道了结果，萧俊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拉上身边也是目瞪口呆的胡菲，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
    “喂，听说了吗，昨天的收视率纪录频道排第四，他们那个新节目3.6的收视率，这可是咱许城电视台成立以来都没有的数据啊。”
    “听说了，听说了。好像看见这个数据的时候，毕台和农业频道的老许都疯了呢。”
    “何止啊，当时开会的所有人都疯了。纪录频道那个节目是晚上黄金时间播出了，抢了所有频道的收视数据。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纪录频道那是找了QQ给他们做广告，你说得有多少人看啊。这就是只在咱们许城，要是放在全国，那收视率绝对上天！”
    上午的工作会议结束之后，纪录频道打破收视率记录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许城电视台。
    众人纷纷议论，而明白了其中缘由的毕坤，则是脸色阴翳地去找老台长，不知道商量什么去了。
    纪录频道的办公室里，一片欢腾景象。
    谁也没有想到，出来的结果会是这么的振奋人心，从倒数第一一跃成为中游，不枉费他们这些人前几天那么拼命了。
    不过，兴奋过后，胡菲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萧俊，我记得那才吃饭的时候你说过，咱们需要在接下来的十天时间里，每天都收视率过0.5%，才能摆脱季度平均收视率的到熟悉第一。可现在都过去三四天了，咱们就这么一次收视率上涨。而且还不到0.5，这能行吗？”
    随着胡菲的问话，小周也凑了过来。
    “俊哥，我觉得有问题啊。你看咱们的节目收视率3.6%，都突破天际了。可是平均收视率才只有那么一点。这不科学啊，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给咱动手脚了？”
    听到他们的问话，萧俊抬眼看看两人，不由得摇头轻笑。
    “没什么不行的，也没什么不科学的。你们要知道，昨天QQ是下午六点才开始给咱们宣传，咱们的节目是晚上八点播出。也就是咱们有收视率的时间只不过是，昨天剩下的最后四小时。平均下来，这个数据很合理的。
    不过，从昨天开始，我就让花姐把咱们买来的那些高收视率节目全都放上去播放了，全天二十四小时的不停播放。你们想想，今天，也就是现在，有多少人在看纪录频道呢。
    等明天的收视率出来，保证吓所有人一跳。
    还有，我说十天时间，每天0.5的收视率，那就是打个比喻。如果咱们有一天的收视率是5%，就直接平掉整个季度的数据，超越农业频道。
    所以，现在你们能明白，当初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了吧。”
    该说的话终于说清楚，在场几人除了佩服，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萧俊看着这几位貌似有了点飘起来的样子，忍不住有浇了盆冷水。
    “各位，也别高兴太早。那个毕台铁了心解散纪录频道，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的收视率一直往上涨的。所以，大家做好两手准备。”
    “啊？还需要什么准备？”
    “哼哼，拍一个连毕坤都没办法在收视率上做手脚的公益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