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三说完,看也不看头铺一眼,抓起自己铺位上的被褥,直接来到了头铺,把上面的被褥枕头扔在地上,自己直接躺了上去。
头铺那些马仔只是傻愣愣地看着杨老三,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杨老三一来,就把这个号里的狱霸给收拾得服服帖帖,孙子似的小心伺候着他,叫他朝东不敢朝西,每天都把自己的伙食分一半给杨老三食用。收拢了头铺,其他人自然不在话里,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杨老三上供。
虽然在号子里称王称霸让杨老三心里很爽,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欺负人的人,只是在看守所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这里完全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不够狠就只能被人欺辱。这个地方只相信一个东西,一个是谁的拳头够硬。强者在这里才有发言权,弱者则只能倍受欺辱,忍气吞声。
其实这一点看守所的管教也很清楚,可这个生态环境自古如此,谁也没办法改变,反正关进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不出人命,他们基本上是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在自然界有一个生态平衡系统,在号子里更是如此,一般而言,头铺就是这些人的领袖,反正管教也没那么多时间管理号子里的事情,放权交给头铺管理,只要有人管,每个号子虽然免不了有人要被欺辱,可这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出事就是最好的管理。
从第二天开始,杨老三便开始享受抽烟有人供,小酒有人送,吃饭时那几个当初想收拾他的小子把肉菜分一半给他的特权,在号子里的小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滋润。
可惜好景不长,杨老三刚睡了两天头铺,基本上将这个号子里所有人都收拾归拢了,正准备继续享受胜利果实时,却接到通知,将他调去了另外一个号子。
管教之所以调杨老三去另外一个号子,是有他自身的考虑的,那是因为调杨老三去的这个号子,生态平衡出现了问题,调杨老三过去的目的就是重新恢复生态平衡。
管教查了杨老三的资料,发现他在江州也算是大哥级的人物,这几年大小多少仗也混打出不小的名气,更何况这家伙是退伍兵,本身就很能大,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恶鬼,让他去管理一个号子的生态平衡,再合适不过。可他有意无意的举动,却给杨老三引来了杀身之祸。
一般而言,每个号子里都只有一个狱霸,狱霸一般都睡在头铺,号子里所有人都听从头铺的调遣和安排,这样倒也相安无事。可调杨老三去的这个号子里,却出现了两个狱霸,这两个人谁都不服谁,各自手下都有几个肯卖命的小弟,已经打了好几仗,至今没分出胜负。
杨老三进入这个号子的当天,直接拎着铺盖卷就到了头铺,将铺上的东西扔到了地上,然后自己就躺了上去。可杨老三没想到的是,这个头铺是个死刑犯,要不了几天就拉去枪毙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临死前弄死个人自然也不在话下。看到杨老三大大咧咧躺在自己铺上,完全把他当成空气,这个死刑犯当时居然没吭声,只是阴冷地看了杨老三一眼,捡起地上的铺盖卷重新铺在了二铺上。
杨老三自然也知道,这个头铺肯定不是善茬,一定会来报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先拿这家伙开刀,在这个号子里立下自己的威信,以后这里就好管了。
可他等来等去,这个头铺居然没有预想中的动作,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这个态度倒让杨老三有点难受,他不是一个喜欢主动欺负人的人,一来就扔了人家的被褥,对方也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这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干了。如果对方恼羞成怒,扑上来跟自己猛打一起,那正中杨老三下怀,正好趁机收拾了这家伙。可对方不动手,他一时也找不到动手的理由,只能将憋足的一口气咽回去。
平静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熄灯号响过之后,号子里的人都睡下了,杨老三却始终睡不着。他很清楚,这种平静十分不正常,凶猛疯狂的报复必然会在不久之后到来。
杨老三一直等着他们动手,可等来等去,熄灯过去两个小时了,仍然没有动静,号子里已经鼾声四起。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孙子不打算报复了?
杨老三始终放心不下,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敢睡去。可到了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杨老三实在扛不住了,困意像潮水般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在沉睡中,杨老三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人用力摁住了,迷迷糊糊中,突然感到面门一疼,猛地睁开眼,吃惊地看到面目狰狞的头铺正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有四个人分别用力按住自己的两只手和两只脚。
“我草泥马,”杨老三大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放开老子。”
头铺狞笑着说:“草,你他妈不是牛逼吗,老子今晚就告诉你,死字是怎么写的。”
头铺一边说,一边又在杨老三脸上狠狠给了几拳,然后伸手用力掐住了二蛋的脖子,手上的劲贼大,他咬牙切齿,眼珠突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魔鬼。杨老三明白了,这家伙不是单纯的教训自己那么简单,而是真的要弄死他。
头铺手上的劲头越来越大,掐得杨老三几乎完全无法呼吸,眼珠子都凸了起来,神智一点点变得模糊。杨老三拼死的挣扎,可这五个人存心是要弄死自己,全都拼劲了全力,一个人的力量如何敌得过五个人?
这一回是杨老三有生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他挣扎得越剧烈,对方使的劲头越足,随着胸腔里窒息得时间越久,杨老三得力气越来越小,挣扎越来越微弱,到最后身体完全僵硬下来,看上去像死了一样。
头铺按耐住剧烈的心跳,掐着杨老三脖子的手慢慢放松,一点点放开杨老三,看着眼睛凸起,舌头伸出来的杨老三活像一个吊死鬼一般挺尸在铺上,长松了一口气。
这狗日的杨老三终于死了,头铺慢慢放下心来,反正自己马上就要被拉去枪毙了,临死前有一个人给自己垫背,这种感觉相当不错。
头铺挥挥手,其他四个人也慢慢把控制杨老三手脚的手松开,每个人后背上都是冷汗,虽说是一群犯人,可杀人这种事毕竟不是个小事,眼瞅着活生生一个人死在自己手里,这种感觉又紧张又刺激。
头铺从杨老三身上跳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号子里都在装睡的犯人,低声对自己的四个帮手说:“都回去睡觉,谁都别声张,等明天早晨查房的时候再说。”
五个人正准备回到自己的铺位上睡觉,头铺的脑袋突然如遭雷击一般挨了一脚,身体噗通一声撞在了墙壁上。其他四个人扭头望去,惊愕万分地看到之前还在床上挺尸得杨老三居然活了过来,正像一只猛虎般盘踞在铺上,眼睛无比怨毒地望着几个人。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几个人大惊失色,吓得身体不由往后退缩了两步,一时间竟然没人敢上前。
杨老三揉了揉被头铺掐得一片淤青的脖子,一下子从铺位上跳下来,抡圆了拳头,一拳打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脸上,然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恶狠狠用膝盖撞在他的裤裆上。这小子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捂着裤裆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