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恐惧的。
沈白露在段仕琛的怀里哭着睡着,段仕琛也并没有想到事情有一天会这样的呈现在小宝的面前,之前和沈白露探讨过关于那段往事,他们总是觉得小宝还太小,还不够成熟,想着等他再长大一些,有了自己的判断和辨别是非的能力在告诉他,怎么会知道就那样迅雷不及的扑过来,让他们都无法适应。
沈白露好不容易睡下已经是后半夜了,段仕琛把被子给他盖好,起身去了小宝的房间,如他料想的一样,房间里没有人。
眉头耸起,关上房门下楼去找。
沈家别墅的地下室分成三部分,一个是放酒的房间,一个是健身房,而另外的是车库,家里的车都放在这里。
段仕琛拧着眉头推开酒窖的门,扑鼻而来浓香的酒精味。
抬脚走过去,看见了歪着身子坐在地上的沈启文,手里握着一瓶开启的酒,正对着自己的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根本没有控制力,喝下去的动作都不带停的,站在边上,他看着他,今天的小宝第一次抽烟和喝酒,他一直以为抽烟喝酒要成为男人之后才会做的事情,现在十五岁的小宝手里拿着烟蒂,让他有些接受不了的转变。
这样转变让他有些陌生,所以就在那边上停滞着。
最后在看了几分钟之后,段仕琛从柜子上拿了一瓶酒,随地而坐,瓶盖随手解开,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两个酒瓶碰撞在一起,段仕琛仰头喝了一口。
沈启文一直都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喝酒,感觉身边来了个人,陪自己一起喝酒,其他的都没有在意过。
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来,段仕琛看着地上摆的乱七八糟的酒瓶。
“不要喝了!”
他第一次喝酒,酒精的味道和身体里所能承受的酒精度数还没有确定,两者之间的融合还没有到默契的程度。
一醉解千愁,段仕琛也想让小宝喝醉来,可是想起沈白露的担心他还是出口阻止了。
“我要喝,不要管我!”
这是平日的小宝从来讲不出的话,虽然陌生但他也没说什么,也是感觉到他讲话的时候舌头有些不利索来,知道他多少有些喝醉。
“小宝,你这样会把身体喝坏的!”
段仕琛拿下他的酒瓶,揽住他的身子,想要把他拉起来。
小宝直接打掉他的手,趴在地上又是把酒瓶捡了起来,“我就要喝醉,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像是困兽的低吟,又像是虫鸟的哀伤。
他说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段仕琛,心口动起的同时点头来,“那你喝吧!”
他想作为男人,这一生总有一次醉酒的经历,那些所有的茫然和害怕,面对未来世界的无助和恐慌,也许男人总是会在那次醉酒后成长起来。
双腿盘在一起,他坐在了他的身边,没有阻止他继续喝酒,只是自己也没有在喝一口,静静地坐在边上看着。
他想,他不能陪着他醉,就这样的看着吧,只要他不出事就可以了。
男人承受的压力自始至终都比女人来的多,所以醉酒后释放下也是好的。
一瓶接着一瓶,也不知道小宝最后一共喝了多少瓶,最后地板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酒瓶,不经意地碰到会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最后,小宝也是喝醉了来。
十五岁的少年,这对于他来说是第一次醉酒。
胃里反酸的难受,双脸充血的红,衣服上到处都是酒精的味道,眼睛深凹下去,周围的眼皮死死地揪着,整张脸上都是紧绷。
身子在地上蠕动,嘴巴里絮絮叨叨的说这话,显然是一个标准醉鬼的样子来。
段仕琛坐在他的身边,目睹着这全过程,手指落在他的后背。
本来想让安慰他的,隔着t恤那手指的温度落下后,他却一下子直立起来,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便靠在了他的怀里。
段仕琛一惊,能够这样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亲人,这说明他心里格外的害怕。
是啊,十五岁的年纪知道什么,他想他现在的心里一定很难受。
他不是沈家的孩子,他的父亲和沈家有着仇恨,他也应该恨着沈家的,可却又是沈家的小姐把他养大成人的,所以他应该怎么做,一边是亲生父母的仇恨,一边是假姑姑给予的亲情,只有十五岁的他,哪里能够承受的住。
知道他的心里很难受,段仕琛也没有催他,就这样的任由他抱着。
“呜呜呜——”
哭声从怀里传了出来,在他的耳边萦绕,心口都揪在一起,眼睛也跟着发涩。
“我该怎么办?”
“我不是沈家的孩子,跟小姑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呜呜,要怎么办?”
......
段仕琛知道他的心里格外难过,抿了下嘴,稍微的酒精味道传来,和他身上的融合。
身子挪动下,抱着他的身子也动了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腰。
从小到大,沈启文一直是自立的小孩,虽然沈白露对他很好,可很多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做,虽然年纪小但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所以在段仕琛的眼中以为沈启文是格外坚强的,他自己一个人可以很好,可是却很少看到他极为崩溃的样子,他想这是格外难得的。
他抱着他,他最后哭晕在他的怀里,乱说一通的话最后终于是结束了来。
第一次醉酒的后果便是第二天醒来格外的头疼,要炸了一般。
万分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下房间,脑海里零星记起自己在酒窖喝酒的事情来,嘴角抽了抽,有些难耐,是谁把他带回来的。
“醒了?”
段仕琛推门进来,看着坐在床上一脸懵的他。
门关上,段仕琛坐在他的身边,手里的杯子递给他,“这是你小姑姑亲手给你熬的醒酒汤!”
他故意把这句话里的信息说的准确清楚,事实上这确实是沈白露熬的,只是她不敢进来,害怕会跟沈启文一起抱头痛哭来。
沈启文没有说话,也没有接下那杯子,只是木木地看着他。
“怎么,怕你小姑姑下毒?”
他好笑地问起来,看着他还是有些红的眼睛。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第一次醉酒的样子来,但却记得那感受,相当的难受,头要炸了来,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整个人的神经都是恍惚的。
沈启文默默地接过杯子,仰头将醒酒汤喝完。
段仕琛看着已经空的被子,笑着问他,“要是真有毒呢?”
“有毒就有毒!”
沈启文考虑都没有直接回答,语气中竟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无奈和宠溺。
因为是他小姑姑,即便下毒害了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段仕琛伸手,在他已经很乱的头发上又是轻轻地揉了下,揉着揉着他忽然用力来,像是故意要把他头发弄乱一样。
沈启文也没有吭声,换做往日早就翻脸来,家里只有小苹果调皮的时候才可以碰他的头发,这可是他的禁忌。
“就是个孩子!”
段仕琛最后放下手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跟鸡窝一般乱。
昨晚趴在他的大腿上睡到大半夜,这样也算是惩罚了。
沈启文闷着脸,没有说话,揉乱的蓬松头发遮掩了他的半边脸,段仕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我们有我们的难处,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你从小就在我们身边长大,早已成为了我们的孩子。”
他轻声说起,语气中满是疼爱,对于小宝,他平日里说的很少,但不代表他不关心他,他所有的关心都是默默地。
因为小宝是男孩子,他总希望在他的身上看到担当与责任,哪怕他成为不了很成功的人又有什么关系,他段仕琛有能力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在他的意识里,只要小宝平安健康的在他们身边就行了,所以昨晚发生的一切他都可以原谅。
小宝还是不说话,只是头闷得更低来。
“回头我得把酒窖的门锁上!”
他笑着起身,看着他乱乱的发顶。
两片薄唇紧抿在一起来,牙齿落下坚实的印记。
“早饭好了,起床吃饭!”
段仕琛说完便朝着外面走去。
“姑父!”
小宝忽然叫住了他,一直闷着的头也抬起来看着他。
四目相对下,段仕琛觉得自己昨天的酒没有白喝,那一道对视下是男人的目光。
“怎么了?”
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段仕琛先开口来,语气温和了些,柔和下对话的情境。
“我想出去!”
他只说了四个字,没有过多的解释和修饰。
段仕琛身子定了下,这简单的四个字他却是一下子明白来,他口中所说的出去并不是简单的出去,也不是说要去外面走走那么简单,他是要离开这里。
紧紧抿成一字型地薄唇掀开,“想去哪里?”
小宝并不讶异他知道自己的想法,相反他知道段仕琛一定会支持他的决定。
“想离开这里,去哪里还没有想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