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安静的办公室里，他一个人站立在窗前。
    笔直的身子未有丝毫动摇。
    门开门关，带走的是女人的香气。
    耳边落下的还有沈白露刚才的话语。
    其实后面她在说什么，他已然屏蔽掉了，只是记得她的声音，不断的在他耳边响起来。
    像是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妈子，训斥自己的孩子，他却是那个不听话的孩子，将耳朵给堵住来。
    所以，她的苦心都白费了。
    此刻，他站立在窗前，所有之外的信息都屏蔽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段仕琛转过身来，坐在办公桌前，拿过之前的文件，旁若无人的投入工作中来。
    刚才的事情随着沈白露的离开而告终，办公室里依然是认真工作的总裁大人。
    手指在内线的电话上。
    “喂，先生？”
    正在搜索资料的冷言接到他的电话显然意外，他只以为沈白露在这里，他应该一下午都不召见他的，却是没想到只过去短暂的半个小时，他的电话竟是打来。
    “过来！”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落下，是段仕琛一贯的作风。
    冷言看着挂断的电话，眨了下眼睛，拿起手机走了过去。
    段仕琛的办公室冷言每天出入起码在十次左右，可今天却感觉格外的不同。
    进门就感觉从地底窜出来的低气压，直冲脑门袭过来。
    有些不安的看着大班椅上端坐的段仕琛，走过去坐在他桌子对面的位置上。
    “整理的怎么样？”
    他埋首于文件中，连头都没有他。
    若不是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冷言根本不会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他可是刚刚才收到旨意去搜查资料的，这来去才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算机器人也整理不出来。
    “嗯？”
    段仕琛没有听到回答，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他身上，签字的钢笔倒戈在白色的a4纸上。
    瞧着他眼神中的示意，冷言浑身一紧。
    “我正在整理。”
    就算是神，也没有这样的办事效率吧。
    这句话冷言只敢在心里说，是万万不敢当着他面说的，不然肯定会被灭了。
    “给你一小时！”
    段仕琛话落，继续看着面前的文件。
    冷言杵在那里，没有立刻起身去整理文件，只是觉得这样的段仕琛在极力的隐忍，好似在用忙碌的工作来掩饰心里的烦躁。
    “先生，您怎么了？”
    多年的相处他已是明白他心里有事，忽然之间想起沈白露来时说的让他去医院，现在沈白露不在这里，显然是去了医院，而他没有去。
    是谁生病了？
    冷言只听到前面一句话，后面的都没有听见，所以他不知道在医院里等待段仕琛过去看望的人是谁。
    但是他敢肯定绝对不是小宝，小苹果，那会是谁呢？
    难道是？
    一个名字忽然之间冒了出来，他震惊地看着段仕琛，正好他也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来。
    只这一眼，段仕琛便是明白了冷言已经猜出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很冷血？”
    这是沈白露离开时候的话，她说他冷血，爷爷都只剩三个月的时间了，他还放不下过去。
    “不是。”
    冷言想了下回答来。
    先生绝对不是冷血，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苦，没有人看见过当初他奋斗的样子，澳伟是从小公司做起的，一点点的扩大要经营，一个个项目的拿下，资金也是一点点的聚多而来，用澳伟来收购段氏，在南城简直就跟天方夜谭一样，可是段仕琛却做到了，仅仅用了五年的时间，这里面的辛苦没有人知道。
    他陪着先生是从那里走过来的，他知道先生心底的恨，所以他也理解先生现在所做的一切。
    “你倒是贴心？”
    段仕琛抽出一支烟，点燃，之后把烟盒扔给冷言。
    他接过烟盒，也抽了一支，瞬间，房间里便是被烟草的味道充满着。
    烟雾缭绕中，冷言看到段仕琛眼角的赤红，“他怎么了？”
    “胃癌，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听闻冷言也是愣住来，虽然不喜欢段家的老爷子，但是也没有想过他会得这样的病。
    “你说我不去看他，是不是很冷血？”
    被烟草熏染的嗓子一片暗哑，冷言却是听出里面存在的担心。
    “不是。”
    他肯定的回答，“你绝对不是冷血，你是我见过最有情有义的人！”
    他若是冷血，就不会让他回来工作，还给他这么高的职位，他绝对不是冷血，曾经跟着他在澳伟干的人，现在哪一个不是富豪，他拉起来的朋友兄弟更是不计其数，所以他绝对不是冷血的。
    “可她却这么说！”
    他手中的烟正好抽完，用力地按在了烟灰缸里。
    冷言知道这个她是沈白露，“她是气急了，你知道的，女人的性子都急的很！”
    他笑起来，却没有说话。
    ——
    沈白露几乎是从段氏的大楼里跑出来的，她一口气对着段仕琛说了很多的话，可他还是不去看爷爷。
    这或许就是最后一面来，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不知道会在哪天就离开了他们。
    沈白露不是对段仕琛失望，而是对自己失望，她竟然没有说服段仕琛来。
    站在段氏的大楼门前，看着来往的车辆，眼泪簌簌而下，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心疼。
    她也是知道自己后来有些口不择言，因为担心老爷子，又迫切的想让他们重归于好，所以她有些用力过猛，导致现在她的心口还因为刚才说话的语速而轻喘着。
    看到爷爷就想起当时的父亲，她知道病情的时候，父亲也只剩几个月的时间，她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察觉到父亲的不舒服，不然她就可以好好的陪在父亲身边。
    她那样对段仕琛说，只是希望他日后不要后悔，珍惜眼前人。
    可是他是那么坚决，说自己绝对不会去医院看他。
    伸手擦干净眼泪，她现在要赶去医院，爷爷还在那里等着她回信呢。
    她就这样跑出来了，爷爷肯定担心的很，赶紧拦下出租车，沈白露朝着医院去。
    老爷子睡醒了一觉，精神比刚才好了很多，司机正在给他削平果吃。
    门从外面被推开来，是沈白露过来了。
    “爷爷，对不起！”
    在开门的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了老爷子眼中的期待，甚至于他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看过去，朝着身后。
    她知道爷爷是在等待段仕琛的到来。
    “傻丫头，过来吃苹果！”
    老爷子却是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睛却红了。
    沈白露吸了吸鼻子，不忍爷爷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抬脚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没关系，爷爷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是我欠仕琛太多，他不原谅我是应该的！”
    老爷子倒是想得开，还安慰起沈白露来。
    “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她低着头，一味的道歉来。
    “傻孩子，不是你的错！”
    老爷子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着。
    “咳咳...咳咳咳......”
    忽然老爷子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跟装了个氢气球一般上下起伏着。
    “老爷子！”
    司机赶紧扔下手中的苹果站起身，一手托着他的身子，一手拍着后背。
    “爷爷，爷爷！”
    沈白露着急的也跟着起身来，看着老爷子上半身剧烈的跳动着，手指伸出，却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老爷子，深呼吸，呼气，吸气，慢慢来，不急，不要急！”
    司机照着医生留下的话安抚他，手指不断的给他顺气。
    老爷子上半身被他控制在手掌里，却依然在拼命的咳嗽，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了。
    “爷爷！”
    沈白露格外心疼，心口的肉被拉锯磨蹭着。
    手指绞在一起，牙齿咬着下唇，眼泪跟着出来了。
    “没......呕......”
    老爷子本来是安慰她的，却没想到在说话间嗓子里的痰被打开来，对着雪白的被单直接咳了出来。
    那痰里面却带着血丝。
    接着便全都是血，顺着他张开的嘴巴吐了出来。
    老爷子感觉到口腔里的血腥味，拼命地想要咽下去，不能让沈白露看见，颤抖的手臂也跟着抬起来，想捂住自己的嘴。
    “爷爷！”
    沈白露一只手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来。
    “呕——”
    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大半边的床单都被浸染开来，沈白露只觉得那抹红异常的刺眼。
    她从未想到爷爷病的这么重了，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
    她想若是段仕琛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样，他会原谅爷爷吗？
    她不知道，但是她希望段仕琛能够原谅，不仅是对爷爷，也是对自己的救赎。
    终于，这一场剧烈的咳嗽在五分钟之后终于平息来。
    老爷子的嘴角都是鲜血，沈白露抽出纸巾来，小心的擦拭着。
    老爷子整张脸憋得通红通红，脸却扭到一边，不想让沈白露给她擦，更不想让沈白露看见。
    沈白露知道他的意思，却是固执己见，拉过他的肩膀，“爷爷，您不要跟我见外！”
    闻言，老爷子眼角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刚才咳嗽的那么厉害，胸口像是被烙铁灼烧的疼，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现在却因为沈白露的话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