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诺并没有被伤到,无关紧要的人,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自己容颜被毁,是意外,即便自己容颜完好无缺,靳母这个女人也不会待见自己,她除了恶意为难自己,估计也没别的招数了。
沈安诺耷拉着眼皮,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恶作剧,唇角轻扯,“好啊。”
靳韶琛先是一愣,后知后觉想到她这没头没脑的两个字是针对自己先前的提议的。
她先前拒绝得这般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靳韶琛二话不说蹲了下去,她既然想要在母亲面前指使自己,那他乐意奉陪。
毕竟,靳母这种毫无人性的女人,在他心中完全是及不上他家安诺的。
靳母眼珠子都瞪大了。
眼前的这个动作温柔的男人,真的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大儿子靳韶琛吗?
他……他不是外界传言对女人深恶厌绝的吗?
自己一再撮合他跟祁暖,祁暖十八套花招使了个遍,勾引、甚至在他面前脱了个精光都试过,他都不为所动,比柳下惠还不如。
而且,他冷血绝情,即便是自己这个生母,也畏惧他,他心情不好时候也会摆脸色。
可这会……这会他却在给一个面目可憎的毁容女人脱鞋、穿鞋,做这些卑微的事情。
就是没有脚气的人,在脱了鞋后还是有些味道散发出来的,他严重的洁癖,哪里去了?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
这…..这一定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儿子的身体,被妖魔鬼怪附上身了。
他甚至还注意到了细节,怕她站不稳,身体平衡能力差,让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给女人脱鞋换鞋这么卑微的举动,跟他高大伟岸的身材一点也不配,一点也不和谐。
确切地说,十分眨眼,他这番举动,是在打自己的脸。
明知道自己不待见这女人,他却当着自己的面纵容宠溺这女人,让这女人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耀武扬威。
“老公,你真棒。”
靳母气得浑身颤抖,却蓦然听到了这么一句,是从那个可恶的女人嘴里吐出来的。
更让她遍体生凉的是自己那个无欲无求的儿子,被那女人夸了一句,眉梢、唇角都染上了笑意。
这不是他平日里惯常的冷笑、轻笑、嗤笑之类的,而是发自肺腑的笑容,眸底都波及,他平日里笑起来的时候眸底都是一片冰凉的。
韶琛…..韶琛居然容许这个该死的女人叫他“老公”。
“老公老婆”的互称,是外头那些年轻人叫叫的,或者是已经成家了的。
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就算韶琛拿她当情人,给点钱打发不就行了吗?需要无法无天爬到他头上去吗?
最让她气得恨不得闭过气去的是-------这样的待遇,连自己也从来没有享受到过一次。
是的,一次也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
靳母想尖叫。
这女人接下来的举动,实在是辣眼睛。
当着自己的面,还挑衅似的瞅了自己一眼后,低头给了韶琛的脸颊一个响亮的啵。
她是故意的,故意发出声音来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还是一个毁容的女人,他居然当成宝贝捧在手心。
这世上的女人,是死光光了吗?
还是……
靳母缓过神来,脑子里骤然间浮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这女人,一定是韶琛找来气自己的,自己不待见,他就反着来。
他小时候经常这样做,屡见不鲜,只是没成效,没想到他长大后,骨子里还是没有改掉这样的癖好。
靳母突然觉得从他身上,仿若发现了他小时候的痕迹。
这样痕迹的发现,让她的信心大增。
她过去对他的敬畏,真的是傻透了。
这男人,不管怎么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了,是为了过来跟他套近乎,是为了跟他重修旧好的。
靳韶琛沉浸在沈安诺出口的“老公”两个字上,从两人决裂之后,这是她头一次承认他的地位。
上次的离婚协议双方都签了字具有法律效应的,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逼迫她,怕她旧事重提。
早知道帮她穿鞋脱鞋威力这么大,他天天给她穿脱一百次也心甘情愿啊,也不会嫌弃手累得慌。
何况,还有奖励呢,隔靴搔痒的吻,好歹也是个吻啊。
吻得他春心荡漾,恨不得将她立刻给办了。
在M国,他一直是在禁欲,禁得他都怀疑自己得了一种名为“柳下惠的”病了。
“韶琛,妈妈今天刚回来,就过来看你了。”
靳母重拾笑颜,跟儿子打招呼。
沈安诺觉得靳母有病,病得还不轻。
靳韶琛狐疑的视线也投了过去,可是一对上靳母,先前对沈安诺的那些柔情蜜意通通收敛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他直截了当地问,语调波澜不兴。
“我来看你啊。”
靳母又重复了一遍。
“看好了没?”靳韶琛懒洋洋地扯了扯唇,“看完了就给我走人。”
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慢走不送。”
靳母张了张嘴巴,吃惊极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韶琛,你怎么这么跟妈妈说话的?”
她面露委屈,眼眶也不由自主染上了几分红色。
当着这个可恶的女人跟儿子示弱,靳母并不情愿,但若是能因此把儿子的一颗心捂热拉拢过来,并不吃亏。
过程不重要,可以忽视,结果达到目的就行了。
“那你想要我怎么跟你说话?”
靳韶琛喜怒难辩地道,顿了顿,“难道你都忘了你先前做的那些事了?那你的记性也太差了点。需不需要我一件一件提醒你呢?”
靳韶琛嗤了一声,“说吧,是不是靳东睿又跟你过不去,给你气受了,你想要找我过去给你撑腰?”
靳母闻言,倒抽一口凉气,这的确是事实,两人就是在国外闹别扭了才回来的。
可这话,她却不能承认,心虚的她,仓促之下,便将怕炮火对向了沈安诺,“韶琛,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当真是来看你的,你对这个丑女人的态度,都比对我好。我可是你的妈妈啊,你这样做,太令我心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