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释怀

    六月下旬,三伏天来临之前,程雎和家人们来到了这片世外桃源的地方,她最先找到了那块刻着姐姐名字的石板,跪在墓碑前,就是一阵痛哭。家人们紧接着也过来了,姑妈见了程雎这样,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说:“稚儿,雎儿考上了,专业第一名。”
    妈妈哽咽着说:“雎儿,赶紧起来,别让你姐姐看着伤心。”奶奶泣不成声,太阳底下,虚弱地坐在了地上。程雎连忙馋住了奶奶说:“奶奶,你别太伤心了,你看,我不哭了。我们都别太难过了,不然姐姐看着,也会不好受的。”
    爸爸点燃了三根香和两根蜡烛,程雎馋起了奶奶,妈妈接了过来,程雎又帮着给姐姐烧纸钱了,姑妈一边给女儿烧纸钱,一边嘱咐道:“稚儿,你可以放心了,雎儿考上了,和你当初一样努力。记得告诉你爷爷,我们暂时不回老家去了,给你爷爷去个信儿,把雎儿的喜讯告诉他,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爸爸也说:“稚儿,你放心。你妈妈,我们会好好照顾的,以后雎儿也会帮你孝顺的。家里的一切,你都不用担心。”程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说:“姐姐,给你写了封信,你记得查收哦。一定要多来梦中看看我,我们都很想你。”
    奶奶的情绪平复了好些,看着墓碑上程稚的照片说:“稚儿,和你爷爷在那边,别把我们忘记了,要保佑一家人,保佑你妹妹以后一切顺利。”妈妈扶着奶奶,也在说:“稚儿,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来梦中告诉我们。”
    又是一年夏日,姐姐周围多了些人,四周的绿意又增加了些许,程雎想,姐姐躺在这蓝天下,有这么清幽的环境,应该每天都过得很满足的吧,这样就够了。她也要去追寻一种宁静的生活,和姐姐一样,平静而努力地生活。
    离开之时,程雎搀扶着奶奶,走在了最后,频频回头,看着姐姐那一块墓碑,心里的悲伤流成了河,幻化成了泪水,挂在了双眸,迟迟未掉落下来。奶奶劝道:“雎儿,别看了,还是要继续向你姐姐学习,好好努力。”“嗯,奶奶,我知道了。”
    她回转了头,紧紧搀着奶奶,看着前方的爸爸妈妈和姑妈,心里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七月中旬,程雎和郝淳的旅行开始了,两人在喧州会合了,一起向北出发。一路上,郝淳像个大哥哥,把她当成了小妹妹照顾。向北的路程,就像是一条向上追寻的路,程雎跟随着郝淳的步伐,会一步步向前的。
    看过了无数个自然景观,两人到了一处相对现代化的地方了。刚从车站出来,程雎看了眼车站的名字,心里触动了一下。一起到了郝淳提前预定好的酒店,一人一标间,郝淳帮程雎把行李安置在了房间,就去了自己房间。
    程雎一个人收拾好了行李,站在窗口,看着这城市的景色,那个人还在这里吗?
    正午,郝淳带程雎去了一家火锅店,程雎不解地问:“师哥,这会儿正是夏天,这北方也没那么凉快,吃火锅不会上火吗?”“没事儿的,我知道,你特别想在大热天里,吃一次火锅。”“那就谢谢师哥了,不过,师哥,你能吃辣吗?”郝淳笑着点了点头。
    郝淳去结账时,程雎百无聊赖地环顾着,无意中注意到了前面的人------正是郑施蒙,他也注意到她了,和身边的女子说了声,他走了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程雎,好久不见。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你了。”
    程雎也笑着站了起来说:“你好啊。带老婆来吃火锅啊?”“是啊。当时结婚得匆忙,没有蜜月旅行,现在孩子稍大些了,就和她一起出来了。”“怎么没去国外呢?”“她不喜欢长途跋涉,就来北方好了。”
    这时,郝淳回来了。程雎礼貌地介绍道:“郑施蒙,这是我师哥。师哥,这是我一个大学同学。”“你好。”“你好。”空气凝滞了会儿,程雎仍旧笑着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好,再见。”“拜拜。”
    出了火锅店,郝淳才说:“听丁蒿维提过一次这个名字。”“师哥,丁蒿维是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差不多吧。”“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刚才那是他老婆,就坐在我们前面。”“既然过去了,就别想了。”“师哥,不是的。就是觉得,在这儿碰到,觉得有些惊讶。”“其实,这也没什么,为了他老婆,来吃点儿辣的,说明他还是很爱他老婆的。”
    程雎一脸惊讶地看着郝淳说:“师哥,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没什么。其实,你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女孩有点儿像。”“嗯?”“这事儿,除了我弟弟,没人知道。”“那师哥,你现在是要讲给我听吗?”“你想听吗?”“师哥愿意讲,当然愿意听。”“那好。”
    顿了顿,郝淳一脸平静地说:“我和那个女孩儿很久没联系了,当时我们在上高中,她的成绩更好,来了北方,但所有同学都没有她的消息。直到前两年,我才隐约得知了她的消息,本科一毕业,她就结婚了,现在应该是家庭主妇了。
    “当时她也很努力,是我心里的阳光,为了她,我也很努力学习,虽然高考分数比她高,但是并没有来北方,而是选择了南方。”“为什么呢?”“高考毕业后,她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了。”“师哥,你没有表白吗?”
    “没有。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表白的。”“那师哥,你就等了这么多年吗?”“也没有。弟弟出事了,家里也需要照顾,哪里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事儿呢?”“嗯。”“你呢?听李昉蓁说过,你心里一直有个人。”
    程雎又是一脸惊讶,半晌没说话。两人租了辆车,郝淳开车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园区。郝淳说,这里的景色很不错,这座城市里的人,很喜欢来这里散心。程雎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网上攻略是这么说的。
    两人在里面随便逛了逛,找了张长凳,坐了下来,程雎才说:“蓁子怎么又暴露了我的秘密呢?连丁蒿维都不知道呢。”“难怪他没跟我说。”“师哥,我心里是有个人,他是一个高中同学,当时我们的关系很好。”
    “后来没联系了吗?”“嗯。主要原因在我。”“哦?怎么呢?”“当时还年轻,为了考个好成绩,没有怎么跟他说话了,后来关系就慢慢淡了,高考后,就没有联络了,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心里是还喜欢他吗?”“我不知道。”
    郝淳没说什么了,指着前方的一棵树说:“这树看起来有些年头儿了。”“师哥,你怎么看出来的?”“年轮啊。”“这么远,都看得清吗?”“我猜的。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个区域,是谁都进不去的,你有,我也有。不过,现在我们彼此交换了这个区域,感受有没有不一样?”
    “嗯,师哥,其实总有些美好的回忆,只能用来怀念,却回不去了。师哥,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幸不幸福,只要他过得幸福,我就觉得放心了。”
    长凳的侧面走过来了三个身影------两大一小,待身影到了眼前,她才看清了。男生一手搂着女生,另一手抱着一个白胖胖的小子,笑得很甜。她仔细打量下那个男生,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他------她念了这么几年的他。
    那男生转头的一瞬,似乎也看到她了,神情有些呆住了。半晌,她才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他也笑着点了点头,跟着旁边女生的步伐,继续往前走远了。
    郝淳注意到了程雎的异样,小心地问道:“刚才那人你认识吗?”“嗯,他就是我的高中同学。”“可能是天意吧,看来他现在过得很幸福。”“嗯,我可以放心了。”
    想了想,她看着郝淳说:“师哥,以后你要罩着我吗?”“李昉蓁她们告诉你的吧?”“嗯,师哥,你是不是要罩着我?”“当然。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师哥,你能罩我一辈子吗?”郝淳笑了,点了点头说:“当然。”
    她释怀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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