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整个身体都软了,他跌坐到地上,靠着门框,手抖得根本拿不住那两张薄薄的纸……
片刻后,压抑的哭声从他的嘴里溢出,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动着……
……
阳九心和阳寒意并没有急着坐车回去,而是在医院花园里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挑了张长椅坐下。
牧少阡把阳九心紧紧扣在怀里,阳寒意看了看她的脸,又去医院里要冰袋去了。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复杂难言的。
牧少阡很庆幸自己的父亲认得顺利,又很心疼他的心心,不管认不认,都是她的父亲打得她,他这个做女婿的也不能动手,只能心里暗自气恼。
对于阳九心来说,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她曾经想过坚决不承认这个父亲,远离他就好,可也曾动摇过想要亲口告诉他,最终却是在这种似怨似恨的情况下揭开了这个事实。
温莹君固然可恨,可也确实是因为自己和牧少阡而死的,一条人命无形之中给她和牧少阡平添了压力。
她虽然没有直接害死温莹君,是温莹君自己的想法有问题,但如果自己一开始说清楚,不会和她抢父亲,是不是就能让温莹君不这么极端呢?
但,温莹君也可能不会信!
她靠着牧少阡的胸膛,望了望沉闷,昏暗的天空,只觉得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阳寒意拿着冰袋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脑海里一遍遍的晃过温士轩的样子,他亦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压抑,沉重,还是解脱。
他和九心孤苦相依多年,早就习惯了没有亲人,但知道他的存在的那一刻,即便不想相认,心里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是有父亲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样。
……
三天后,阳九心从青尊集团下班,刚走到自己的车面前,便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倚在自己的车上,正低着头抽烟。
阳九心驻足,默默看了他一会,只觉得他这几天更憔悴了,本不想见他,可躲着又没必要,便故意走出声响,来到他面前。
温士轩听到声音,把烟头扔到地上,碾灭了,才抬头看她。
阳九心轻轻的错开视线,低声问,“有事吗?”
温士轩看见她脸上的红肿消失了,便也收回视线,静默了一会之后,说,“小君下葬了。”
阳九心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能说什么,沉吟了几秒,说,“节哀顺变!”
温士轩没接她的话,低沉沙哑的嗓音兀自说着,“本该是最伤心的时候,却又该高兴;本该是最高兴的时候却又要伤心,你体会过吗?”
阳九心再次低头,无意识的在地上磨蹭着脚尖,说,“她的死,我既不高兴,也不伤心,体会不到。”
温士轩点点头,问,“你恨我吗?”
阳九心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
客观来讲,温士轩也不容易,也并不全是他的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偏向温莹君也没什么问题,可是被伤害的那个人是她,被要求让出爱人,被打被骂被冤枉的都是她。。
又怎么能完全没有隔阂的说,“我不恨你,不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