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童雪的作风一般,我也没有过多瞄准。
白蜡木弓在我手中拉成满圆,坚韧的弓身向后紧绷。
“嘣——”
铁箭笔直飞射,直接命中靶心。
“骗人的吧!”刘自立张大了嘴巴,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饶是童雪也是眸泛异彩。
“低调,正常操作。”我嘿嘿一笑,和她们的震惊不同,觉得非常理所当然。
特么的,就算没有用聚意箭术,我也能用破烂的木弓射中百米开外的目标。
何况现在还是射一个不会动的靶子,木弓的材质又好了许多,箭矢上还有羽毛增加平衡性和准确性。
要是这都射不中,那我真的该反思一下了。
“怎么样,这下服气了吧?”我神采飞扬地看向杜诗芊,心想看你这下还怎么嘴硬。
她张了张嘴,仍是不服气道:“运气,你要再射两箭都中了五环,那我就相信你的实力。”
我当然可以继续连中五环,对我来说这都不是事。但我却没有选择那么做,毕竟杜诗芊是我的女人,我愿意服个软,给她个台阶下。
于是我摆了摆手,哈哈笑道:“确实是运气。”
但事实上怎么样,我想大家心中都有数。
杜诗芊这样聪明的女人,更不可能看不出来。我敏锐地发现,她看向我的目光中,隐有一丝感动。
这个死傲娇!
关于冷兵器和热武器的争论,在我这一箭过后烟消云散。
实际上我觉得什么武器都好,关键是要管用。以现如今的情况来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们抛弃弓箭。
我干脆给她们多做了几个靶子,一下午的时间就在她们练习箭术中度过了。
有我在一旁指导,加上她们大多数底子都不错,进步堪称神速。
尤其是童雪,秒射出箭矢也能十有八九地命中五环了。虽然我没有出言提醒,但她仍是选择了一个更远的靶子。
一百米的射击距离,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训练要求了。
很快便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刘自立拿碗筷的手都在颤抖,我甚至担心他把碗给摔了。
“至于吗,这么夸张?”我有点无语,干脆帮他夹了一筷子菜。
“飞哥,那弓弦是真的难拉动啊。每次都要拿出能射一百米的力气,一下午这样练,我是有点吃不消了。”刘自立也不藏着掖着,一脸苦瓜样地开始诉苦。
他手上的筷子跟着手一起抖,在黏土碗上发出轻微碰撞的声响。
“哼,辣鸡。”罗莉毫不留情,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亏你还是个男生呢,连我们都不如。你看看飞哥,你跟他差了十万八千里呀。”
“别闹。”我让她收敛一下,别打击到他学习的积极性了。
刘自立倒是坦然:“我哪能跟飞哥比?”
“你们就使劲拍我马屁吧,我不介意!”我接过他们的对话,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我观察了一下,其实她们或多或少,手臂都有一定程度的疲惫。但比起刘自立,罗莉和李梦瑶的状况要好了许多。
如果不是我对她们太过了解,从丝毫平日举动的差别来区分,可能都看不出来。
至于童雪,整个就一怪物。后半段练习,每一箭都是冲着一百五十米的靶子去的。我亲眼看到,每一箭基本都将弓弦拉满了。
那可是长达半米的白蜡木弓啊,弓弦还绷得比较紧。
这样程度的练习下,她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着实不简单。
这让我越看童雪越欣喜,再联想到她用圣银十字架伤到玛格瑞特那一幕,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很快,童雪便敏锐地察觉到我的目光。她的动作僵硬了一瞬,而后头也不抬,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我觉得不妥,怀疑我再这么看下去,以她的性格搞不好要拔刀跟我决斗了······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擦黑了。
“是时候动身了。”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带上白梅落雪刀和弓箭,准备动身前往土著村庄。
特么的,这群土著以前没少给我带来麻烦,是时候还账了。
在这片荒岛上,任何惹到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老子就是记仇!
我谢绝了罗莉和李梦瑶要与我一道同行的好意,表示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因为刚吃过饭,我没有直接奔跑。而是不急不缓地,哼着小曲出了铁门,优哉游哉地走在黑暗的夜色中。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艺高人胆大”这句话了。
没错,说的就是我!
月色朦胧,天地间像是披上了一层轻纱。冬日的荒岛格外寂静,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寒风凛冽似刀,不住地往我脸上拍。
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尽管这声音已经压得极低,但踩在枯叶上的细微声响,在我敏锐的听觉中仍是如此不合时宜。
“站住!”我直接从身后的箭筒中拔出铁箭,搭在弓弦上的同时,挽弓回身。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但我看清那个白色的身影后,愣神了一刹,无奈地将弓箭收了起来:“我说童大小姐,大晚上的,你是想装鬼吓死我吗?”
“少废话,走。”童雪的语气,比冬夜的寒风更寒冷。
她戴上了一副口罩,将高挺的鼻梁和下半边脸一同掩藏起来,只露出冰冷狭长的双眸,以及一对如剑般的细长眉毛。
活脱脱一个蒙面冷美人儿,让人恨不得把她的口罩摘下来看个究竟。
“你跟来干嘛?”我一边走,一边无语地问道。
“李梦瑶怕你去送死。”她将双手从兜中抽了出来,将长长的马尾挽在头上。
“你觉得我会送死?”我有点无语,是不是太高估那群土著的战斗力了。
“会。”童雪直接告诉我,我还敢在黑夜中哼着小曲,简直是自曝方位让人或者凶兽来下手。
“像我刚才那样无声潜入,你也有可能就死在了暗杀中。”
“不可能,”我直接否认,“我能听到你的脚步声,所以刚才能发现你的存在。就算你再抑制,那点动静在我听来也很清晰。”
我听到童雪冷笑了一声,没错,是冷笑。
“那要是我把步伐控制到和你一样的频率呢?那你还能区分?”她的话音一落,我便皱眉陷入了思索。
但特么真的能做到这么屌吗?
我干脆让她走在我身后,我们演示了一遍。
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在呼啸的夜风干扰下,除了我自己轻微的脚步声,我特么竟然没有听到她的一点动静!
我甚至怀疑她根本没有走动,于是转头看了一眼。
但她已经在我身后三步的距离,手上握着锋利的短刀。
“明白了吧?”童雪的声音像是警钟一般在我心中敲响,“你的战斗力确实强到不可思议了,在生与死的战斗中,也培养出了强大的战斗意识。”
“但是,你的暗杀和反暗杀思维,太弱了!”
我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寒风,沁凉的寒意传到肺部,让我的脑海清醒了不少。
营地里的人都把我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凡事不决问林飞”,把我当作了主心骨。可我终究还不是神,仍然有需要学习的东西。
于是我坦然受教,干脆请童雪指点一下。
她跟我讲了不少暗杀和反暗杀的知识,但概括起来,无非就简单几个词——耐心、隐忍、迅捷、无声。
我听得津津有味,仍是觉得大有裨益。
等到她说完之后,我忍不住问道:“你哪学来的?教廷骑士团,难不成还要教你们暗杀?”
童雪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我爹希望我能成为最强的战士。从我九岁那年开始,便有骑士团的人,每年把我丢到深山老林。”
“那里有很多野兽。我要杀了它们吃肉,或者——被它们杀死,吃肉。”
“如果正面杀不死它们,它们又不愿意中陷阱,那我只能暗杀。”
“你受伤的次数多了,血流得多了,泪也就少了。”
“同样的,你也就学会了暗杀。”
尽管她的话语平静如水,但仍是让我感到一阵心惊,看向她的目光也温柔了下来。
那么小的时候,便要负担着这么大的危机和使命感,那是何等的沉重?难怪她如今的性子如此冰冷。
果然啊,人的性格形成,和生活经历是分不开的。
作为一个农村长大的社会屌丝,我以前肯定不能理解她当年的生活。但现如今却不一样,毕竟我也曾是被一只鬣狗吓到魂飞魄散的人。
而现在,心理却坚韧强大得宛如身经百战的特种兵。
都是他娘的生活这个婊子逼的。
“林飞······”童雪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有点惊讶,没想到她也会有犹豫的时候。
“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她听似平静的话语中,有着难以掩饰的一丝波澜。
这让我心中一动,本来想说的话,脱口却变了味:“突然觉得,很高兴认识你。”
童雪的娇躯颤抖了一瞬,没有说话。
我们开始奔跑在夜色下,于寒冷的夜风中疾驰。
“我也是。”
夜风呼啸,她的声音近乎细微不可闻。
那一瞬间,我心脏猛地一缩。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