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车,焦迪都没再开口。
唐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注意到焦迪的心情。
焦迪就是连生气,脸上都带着微笑的表情。
所以,到底,是因为没那么爱。
“再见,唐幸。”唐幸将焦迪送到了楼下,焦迪说了再见,转身就往里走。
结果,刚往前走了几步,女生楼下的花坛里,坐着三个人,焦父焦母和郑晓兰。
“爸,妈,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还没有回去?”
焦迪讶异道。
焦母只是冷哼了一声,说:“你跟我来!”
焦父毕竟是男的,不好在女生宿舍久呆,所以才在下面等焦迪。
郑晓兰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焦父焦母往外走,焦迪落后几步,悄悄问郑晓兰:“晓兰,我爸妈怎么这么生气?”
郑晓兰抱歉地说:“对不起啊,焦迪,你不知道你妈那张嘴有多利害呀。果然做生意的,那嘴太能说了。我是被她逼得没法,根本招架不住,你和唐幸的事,唐幸干爹干妈家的事,我统统都说了。”
焦迪抚额,这下真是难办了。
“谢谢你了,晓兰。你陪我爸妈这么久了。你先上去吧。我爸妈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好,那我先上去了。”
郑晓兰刚转身,又回过头来,说:“焦迪,你和唐幸的感情,我从来不参与也不说什么。不过你开心就好。只是你问问你自己,你跟唐幸在一起开心吗?”
郑晓兰说完,就拍了拍焦迪的肩膀,先上去了。
焦迪出来,焦母的脸拉得老长。
焦迪上去拉拉母亲的手,捏捏母亲的脸,又是搂又是抱,撒着娇道:“妈,仙女,美女,大美女!你别生气了啊。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行不行?”
看着焦迪这模样,焦母哪里还憋得住,忍不住噗嗤笑了。
见母亲笑了,焦迪又问:“你们吃了饭没有?”如果她知道焦母焦父就在这里等一晚上,她肯定是早就赶回来了。
“不吃还等着你请?我们跟晓兰一起吃的。”
焦母正色道:“小迪,你跟唐幸谈分手吧。他干爹的事情我听说了,这孩子也是重义气。可是,妈舍不得你嫁到这样的人家受苦。”
焦父一直话比较少,此时开口道:“孩子妈,唐幸这孩子我看人品挺好的,以后小迪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焦母眼一瞪:“你就知道了。唐幸这孩子是个好人,但不代表就能当个好男友好丈夫。这世上好人多了去了,都给老婆幸福了吗?”
被怼得无话可说的焦父摸了摸鼻子。
他们男人更看中的是对方的人品。然而,焦母是女人,女人结婚后,都是要到婆家去的。
因为一个男人,试着跟以前从来没有交集的人相处,努力融合进来。其中的滋味只有过来人才能明白。
而男人么,娶一个老婆,他原来的生活圈子并不会改变。
有几个男人是到岳父岳母家生活的?
焦迪还是那种态度,打哈哈:“妈,我知道了,你跟爸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吧?我在外面给你们开个房好了。”
“我们自己有车,怎么就不回。明天还要开早店呢。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妈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你不愿意听我就算了,反正妈还是那意思,唐幸是个好孩子,但你们不合适。”
焦父焦母离开了。
焦迪一个人慢慢的往回走。
她走着走着,靠着一根树干停了下来。
另一棵树下,一对男女正吻得难舍难分。
焦迪看着,看得出神了。
她跟唐幸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们之间恋爱,从来没有激情。
焦迪的心里有点难过,有点委屈。
她也是个女孩子,也想要男朋友对着自己的时候,激情万分。
那对情侣分开了,见焦迪看得出神,都吓了一跳。
焦迪还没不好意思,他们倒不好意思,匆匆忙忙走了。
焦迪拿出手机给唐幸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唐幸才接。
“唐幸,我想你了,你现在能出来吗?”
唐幸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都快关宿舍门了。
“我们今天不是才分开吗?”唐幸问。
焦迪笑了笑,有点嘲弄的笑容:“是啊,我挂了。”
唐幸看着挂了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回去。
他很累,今天来回背方志国,这只是身体的累,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心累。
*
八月,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开始陆续发放。
伍珍拿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
伍家一家人都被喜悦笼罩着。
a大就在z市,伍珍周末就可以回家。
现在伍父下岗了,在街区开了一个修鞋的小摊子。
伍父人勤快,修鞋又认真,修完了,还负责帮别人把鞋上的灰刷掉。
伍父就是趁着早上上班和下午下班这一高峰期摆。
其他的时间,他就在家里照顾伍母。
伍母这病来势汹汹,病人的情绪就不太好。
前一时间,伍母知道自己心理有病,就是控制不了,折磨自己,折磨家人。
现在伍珍拿到大学录取书了,伍母这一时间已在振作。
既然死不了,那就别当孩子的拖累。
她这破身体,一样可以扛过来的。
以前她不肯出门,现在伍父去摆摊,伍母也跟着去。
伍父多带一张折叠椅子,让伍母坐在旁边。
伍母也不闲着,帮着刷刷鞋涂涂鞋油什么的。
一天忙活下来,不说赚多少钱,能保证日常的一些开销就可以了。
江篱给的那学费钱,是真的存着,再难再难的时候,伍父伍母都没有动那个念头。
蒋辉那时就说过,这点钱,就是刚好够伍珍念完大学用。如果以后大学学费涨了,那她也是没办法的。但伍珍可以做兼职,填补那些空缺。
如果他们动了孩子的大学费用,那就真的养成惰性了,说不定全部都给用完。
所以,不动,那就不动。
他们两老的自己争口气。
伍珍现在也是在打暑假工。
今天晚上家里加餐,所谓的加餐,就是去街头的卤肉店买了半只猪耳朵回来,还买了一瓶雪碧。
伍珍年轻的脸上,现在没有了愁容。
她现在想的,就是能不能快点完成学业,就像江篱那样。
两年不行,三年总可以吧。
一家人坐在小小的四方折叠桌充当的饭桌。
“爸,妈,你们等我,最多等我三年。等我毕业,我就养家。”
伍父替女儿夹菜,伍母脸上也是慈爱的笑容:“珍珍啊,你就好好学习,不要担心家里的事。我和你爸爸能养活自己。”
伍母咳了一声,说:“我们存了点钱,我准备买个缝纫机,给人缝补衣服。”
缝十几厘米长的脱线,就能拿五块钱。换一个拉练,拿十元到十五元不等。改衣服,也是收八到十几元不等。
蒋辉替伍母申请了,她的摊位是属于政府对下岗人员的补助,都不用收摊位费。
这样怎么算都是赚的啊。
伍母觉得自己不能拖累了这个家。
伍珍用力点点头:“嗯。爸,妈,我们家一定越来越好的。”
江篱的家境伍珍后来了解了,比她还不如。
江篱家的网店,伍珍也在关注。
看到江篱的生意越做越好,店越做越大,伍珍也是从内心的喜悦。
伍珍还决定,等到她上学之后,就像同学们推荐江篱的网店。
虽然她买不起江篱网店的衣服,但她的同学中,总会有有钱人家的孩子,那别人就买得起。
伍珍家这里,一个家的凝聚力就表现出来了。
人被逼到一定的境界,再不努力向上,就只有等死这一条,伍家自然不愿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