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他是来等人,也是来办事的。
对方拿腔作势搞迟到这套,不知谁定下的社会规则,大摇大摆迟到的人总要彰显自己的地位和与众不同。
黎雪英无所谓,他今天只办这一桩事,势必要办妥当。
对方也没令他太多等,不到十五分钟门便被撞开,大佬灿说话算话,独身一人单刀赴会。花衬衫,牛仔裤,金怀表同你皮靴,腰上扎紧圈皮带,外衫松松垮垮罩住,不知对谁威风暗示腰间有枪。
冯庆要金盆洗手的原因不光因为他已能坐拥金山银山,手中也有足够白厅势力,其另一个很大原因,便是他屁股下的位置再坐下去便有些烫人。再过几年他五十,就算身体强健也不再能烧杀砍夺,手下人要反水轻而易举,不如此刻留条退路,天高海阔留给后生,免遭来杀身之祸。
不过冯庆够聪明,他坐山观虎斗,留两个大佬角色互相争斗话事人。大佬灿便是其中一人,狠辣而势力,风头正劲。
黎雪英选他下手而不是另一个,正是看中他弱点。大佬灿虽行事风格狠辣,但贪财且心急。冯庆位置还未腾出半个,他已抢夺培养自己势力和钱财,恨不得将所有区的话事权都划在自己名下。对这种人,利诱最好不过,再编个冠冕堂皇理由,帮他把冯庆往水里推的好事,大佬灿又怎会不心动?
“我要他所有亲自交易,会面的准确消息。地点,时间,交易内容和对象,一样都不能少。”黎雪英简单话明来意后,单刀直入,“我也知你想说什么,二五仔不好当,尤其做到你这样大佬。但我承诺将你清清白白摘出去,不露半点风声,我有我的办法,你大可放心。我若有半点虚言,这条命也给你。”
大佬灿将信将疑,否决道:“我今日既然单刀赴会就搞虚的那套。实话说,我承认想搞冯庆,但交给你搞我不放心。你和你家姐在他监视下活过五年,让我如何信你能一招翻身?到头来二五仔的名头我来背,才是真正大难临头。”
“现在跟住冯庆每个月多少钞票来?两万,五万?还是万字都不曾到?灿哥,我为你算算。他少说还有一年左右,这一年中他会将所有公司和黑钱洗白。社团的钱你猜他会给多少?两成?还是一成?况且不说未来你当不当得上话事人,就算当上,以后还要从那两成钱里瓜分,你又能得到多少算过没有?白粉铺头和烟酒,这些年早就潜移默化将交易场改到夜总会,赌场和麻雀厅,到时候他金盆洗手全是他的产业。你高高兴兴当上洪门话事人,却不知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大佬灿未想到黎雪英一番话单刀直入戳中他心病,脸色顿时不多好。张张口,话还未说出,黎雪英已直接截断他。
“十万。”黎雪英用手掌在桌上缓慢地滚动桌球,额前碎发垂下,令此时的他如此无害纯良,令人捉摸不透。
第五十章 暧昧
“十万。”黎雪英用手掌在桌上缓慢地滚动桌球,额前碎发垂下,令此时的他如此无害纯良,令人捉摸不透。
大佬灿笑道:“靓仔,我话过——”
“十五万。”黎雪英依旧不看他。
大佬灿皱眉:“我不喜欢别人打断我说话。”
“二十万。”黎雪英继续加价。
大佬灿点上一支雪茄,烟里雾里睇他,宛如雾里看花,赏心悦目。
“四十万。”黎雪英翻倍。
“你个靓仔,从哪里搞那么多钱?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和你家姐都在庆哥监视下!”大佬灿躬身向前,不解道。
黎雪英搓弄桌球的那只手停住,撩起眼皮看他。他茶粉的瞳在昏暗环境,但强烈光源下有种摄人的美感,要谁甘愿沉醉其中,是千千万万个温柔乡。
大佬灿看得心惊,只觉这人比他上过所有马子还靓,尤其有股无声的毒劲狠劲,偏偏卯着掩盖着不给人窥探清楚。
只道是,越美丽的事物越不可碰。
“灿哥,我的钱的确不多。所以每一笔花得都很谨慎。”黎雪英单手支颐,歪着头,让本就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白炽光下,于是瞬间发光发亮,甚至有些刺眼,一时间令人不愿直视,“我需要诚意,但绝不是单方面。”
“你什么意思?”大佬灿皱眉不解。
“就是说,从现在起你每次犹豫,我都会为这次合作的诚意而降价。现在,三十五万。”
“喂,等等……”
“三十万。”
大佬灿铁青面孔,用力吸口雪茄,这回没有多话。
可惜黎雪英并不吃这套:“二十五万。”
大佬灿的手几乎将雪茄捏爆。
“二十万。”黎雪英将桌球推到他那边。*
“叼!我做。”大佬灿将雪茄狠狠按灭在桌球上,烧掉乌黑的“8”字。
黎雪英遂眉目舒展,笑道:“二十万,欠条写给你。打探到消息先给你两万,确认无误把消息通知到我手里,余款一次性现金给你。我同你买断他三个月消息,事无巨细我要全部。”
大佬灿向后靠,单手在桌面上来回敲打,脸上终于恢复骄傲与乖张:“不论无和你,谁搞手段和小聪明,违背约定,便断手断脚,斩死街头,尸骨无存,众叛亲离。”
“deal。”黎雪英起身,五指张开拍在桌面,一锤定音。
那只漂亮莹白的手掌,仿佛随时等待收拢,握住机遇。
临出门前,大佬灿再次叫住黎雪英。
“等下。我和你通报消息,来往危险。若单独见面我们要以什么名义?”大佬灿问。
黎雪英扶住门框,回头抵笑。出乎意料,大佬灿辛辣又急于成事,却并不落下每个细节。
“这世上有些事不需要理由。”黎雪英转身走到他身旁,弯腰同他平视,单手勾住大佬灿的后颈。
扑鼻而来,淡淡气息令人迷醉。像青草混合松柏,是空山新雨后。
大佬灿望住近在眼前的英俊而狡黠面孔,微微失神。
“比如放纵铺张,或恣意欢情。”黎雪英勾住大佬灿的肩,为他借力站起身,摇摇晃晃往门外走去。
等出了这扇门,不论神态强调,拿捏作态他一改前状,抱怨道:“饮这么多酒,待会自己行回酒店,我不叫人载你。”
大佬庆几乎瞬间明白黎雪英所意。的确,在这个灯红酒绿,欲望横流的香江,谁不是每日都在奔赴欢场呢?
他并不觉得被冒犯,他甚至有些心悸。低头嗅青年领口气息,大佬灿将重量不动声色倒想黎雪英。与他贴得近,便看清领口下那一小块皮肤。
亮眼,明晃晃的白。欲罢不能。
戏演得太过不怕,就要旁观群众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