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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桓很快的来到御书房,皇帝此时正在等他,看到他匆匆而来,并不满意。
“一早就听说你出宫了,很晚才回来。做什么去了?”
皇帝盯住了他,眼睛不错一下,带着探究。
杨桓认真道:“儿臣出宫办点私事。”
倒是并没有说什么,皇帝冷哼一声,越发的不满,他冷着脸怒道:“你还能干什么?你去看叶芙蕖了,当朕不知道?”
他神态冷漠,十分的不虞。
杨桓知晓这件事儿可能瞒得过别人,但是瞒不过父皇。
他认真道:“我确实是去见芙蕖了,她一个人远道而来又是住在驿馆,饶是多么淡定,总归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我怕她彷徨,过去看一看情况。”
皇帝嗤笑一声,嘲讽道:“倒是一个好哥哥。”
杨桓从来没有听谁说过自己是个好哥哥,但是他是想要对芙蕖好的。
不知为何,看到芙蕖,他就想到自己。
虽然他们没有一点地方相似,他的父亲和母亲是天下间最尊贵的人,可是他内心却是明白的,自己并没有比芙蕖强多少的。有些处境与感情,不是用嘴说出来的。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竟是连看人都不会,朕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用。”
皇帝冷嗖嗖的,面容带着十分不满。
杨桓想了想,认真道:“许是父皇觉得芙蕖是个心思重的小姑娘,儿臣也承认,她很聪敏。可是她到底是我们的一家人,而且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我们不必……呃。”
皇帝手中的茶杯一下子砸在了他的身上,渐起水迹。
“这个世上,不分一家人还是外人,只分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朕看你是全然忘记叶芙蕖进京的用处了。朕要通过她知道陈瑾的下落,若是她好好的说出陈瑾的下落,那就是朕的好女儿。若不能,朕也不介意做一个狠心的父亲。这个道理,朕一直以为你事明白的。现在你给我讲什么兄妹情深?子桓啊,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帝斥责出口,眉头紧紧蹙着,这是皇后所出,他待他自然比待其他人更加严格很多。
他要求的也不是一个兄友弟恭的皇子。
“给朕滚出去跪着,好好清醒的给朕想一想,你到底该是如何。”
杨桓垂着眸子,眼眶深幽。
“还不快滚!”
皇上的声音大了几分。
杨桓起身出了门,跪在御书房门口。
洋洋洒洒的白雪不断的落下,杨桓看着这样的天气,并不做什么求饶。
自小到大,他习惯了。
这皇宫里的任何一个孩子都比他更加得父皇的心。从小到大,他永远都是被苛责的,做什么都不对。
皇帝站在窗口看着跪在庭院中的杨桓,缓缓道:“你说,朕对他苛刻么?”
张公公耳聪目明,立刻道:“自然并不,陛下做事情都是为了他们好。都是自己的孩子,难道还能害他们不成?”
皇帝眉眼刚毅锐利,他平静道:“只可惜,他们全然都不懂,一个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东西。”
皇帝神态十分的严肃,张公公不敢多说一句。
自古以来,皇家多纷扰,哪里如想的那般简单。
众人只看到他们享受的荣华富贵,却又不知,他们除却享受荣华富贵,要付出的一样也很多。
“叶家的事情虽然看似是我们在其中搅合才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叶芙蕖在其中是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的。从她回长宁城那一天开始,很多事情就注定了。便是我们不去长宁城,她也一定会算计叶家的。现在朕出手让叶芙蓉背负了骂名,未尝不是想要补偿她这个女儿。”皇帝负手站在窗前言道。
似乎喃喃自语,又似乎是说给张公公听。
张公公声音很轻,说道:“陛下是疼爱他们的,老奴伺候您这么多年,最是晓得,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皇帝冷冷一笑:“朕不需要他们懂,但是朕也不希望他们给我拖后腿。陈瑾这个人非除不可,若是留着,必成大患。而且叶家的事情,朕总是觉得许是有陈瑾的手笔在其中,不然芙蕖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她如何一路安安全全的抵达长宁城?她与叶家针锋相对可曾落了下风?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物,朕总是想着,这些八成都是与陈瑾有关的。朕越是思考芙蕖一路以来所作所为,越是胆战心惊。天下是杨家的天下,他们每一个都是杨家人。这个时候给朕添乱,讲什么兄妹情深,真是气煞朕也!”
皇帝看着窗外笔直跪在雪地里的杨桓,不再言语。
一旁的张公公细声细气的开解道:“殿下也是宅心仁厚。”
皇帝冷冷一笑,说道:“朕最不需要他们有的就是这个。”
他拂袖转身,说道:“叶芙蓉安置好了?”
话锋一转,他倒是突然提到了这个。
张公公立刻禀道:“已经安排好了,住在尚清宫。”
皇帝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道:“摆驾。”
皇帝今天上午才从江南归来,今晚按理该是去皇后的处所,只是现在倒是并没有,反而是去一个小小的叶芙蓉之处。张公公不敢多言什么,立刻伺候皇帝起驾。
陛下从不是顾及美色,儿女情长之人。
饶是当年召贵妃那般受宠,也不过就是那般模样儿。只是人死了,这才成了陛下心中的白月光。可是旁人看来召贵妃多么重要,他这自小伺候皇上的人可未必如此作想。
当年召贵妃尚且如此,一个叶芙蓉算得什么呢。
皇帝摆驾尚清宫,芙蓉想都没有想到,不过又一转念,想到或许皇上是真的很喜欢自己,一时间喜不自禁。
她打扮妥当立刻出门迎接,白雪之下,柔美少女倒是多了几分轻盈。
“嫔妾见过陛下。”
皇帝扫一眼叶芙蓉,说道:“起来吧。”
他上下打量芙蓉,微笑道:“宫中住的可还习惯?”
一行人进了屋内,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芙蓉立刻亲手为他奉茶,娇声道:“多谢陛下关心,嫔妾一切都好。”
她盈盈楚楚的盯着皇帝,娇娇的笑,眼神带着钩子。
勾引男人这种事儿,芙蓉虽然没有人教导,但是只看宋氏当年如何勾引叶德召,她这做女儿的就了然几分为了。
皇帝伸手接茶的时候,她的手指轻轻的滑了一下皇帝的手指,随即很快的撤开,她浅浅一笑。
皇帝淡定的将茶放下,直直看着她。
芙蓉轻声:“陛下,可是嫔妾脸上有什么?”
她眨眨眼,扬着嘴角露出娇憨的笑意。
皇帝眼神微闪,说道:“若是在宫中有什么不适应的与张公公说,他会为你安排。”
芙蓉立刻点头。
皇帝又道:“朕不能总是来看你,你要和宫中的姐妹好生相处。朕不希望后宫是非多。”
芙蓉又乖巧的应了是。
皇帝抬手饮茶,寻思一下,说道:“伺候朕休息吧。”
芙蓉一听,惊喜的抬头,按理说皇上可不该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不过既然皇帝愿意偏爱她,她自然是十二万分的高兴。
飘雪的冬夜,她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伺候好皇帝,在这皇宫中占有一席之地。
而且……皇帝正值壮年,她若是有喜,那么往后的前程更是说不出的荣华富贵。
皇帝歇息在了新进宫的叶芙蓉处,皇后在凤禧宫得知一切,生生砸了杯子,恼怒的不成样子。
今晚皇帝不来她这边简直是漠视。
一旁的嬷嬷劝道:“娘娘,您千万要平心静气啊!您是瓷器,他们都是瓦罐。皇上不过是一时的情迷罢了,哪里算的什么了不得事儿?这后宫之中,您才是掌凤印的人。陛下在喜欢那小狐狸精,又能有多久呢?”
皇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不生气又是不可能的。
她咬着唇,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本宫且看着,本宫且看着这个小狐狸精能够嚣张到几时!”
她深深的喘息,问道:“去让子桓来见本宫。”
提及此事,老嬷嬷面色有些尴尬。
皇后诧异的看向了她,问道:“怎么回事儿?”
老嬷嬷低语:“先前陛下又处罚了五殿下,五殿下现在跪在御书房门口。”
皇后脸色越发的冷,她的手指几乎已经泛起了青筋,冷冷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娘娘,五皇子也是不容易,陛下严苛……”
“你不用说什么了,本宫知道的。”
她扬了扬下巴,交代:“差人去尚清宫请陛下,就说本宫要为子桓求情。”
她打开了窗户,窗外的雪已经很厚,她眉眼闪了闪,道:“这样的天气,真是要给他折腾死吗!”
“是!”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将来的荣华富贵还依仗他呢!若是真的死了,我这个皇后也不用做了。”皇后声音低低的,眼神却十分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