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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房间里,昨日下雪之后今日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陈瑾因着跳入水中染了伤寒,整个人没什么力气,也不是很有精神。
“小姐,汤药熬好了,您喝点吧。”红叶不放心其他人,自己亲力亲为。她认真道:“这是昨日陛下身边那位方太医给您开的药方。”
陈瑾颔首,端过一饮而尽,黑乎乎的药汁格外的苦。
她眉头皱的紧紧地,认真道:“如果是我,一定不会弄这么苦。”
红叶清脆的笑了出来,她道:“小姐的医术比他们都好。”
陈瑾倒是并不自吹自擂,她谦虚道:“我怎么也不可能比皇帝器重的御医更好吧?他的药这么苦除却治疗伤寒,也是为了让我的脸早日好。”
说到这里,露出浅浅的笑容,她靠在床榻的边缘,一抹发丝垂下,多了几分软弱。
红叶哎了一声,仔仔细细看他们小姐的脸,好像真的比昨天强了不少,疹子已经褪去了大半了。那看来昨晚的汤药是起了作用的。
她点头道:“真的好了很多,我去给小姐拿镜子。”
陈瑾摇头,说道:“不必了。”
沉吟一下,她轻声问道:“昨日五皇子和七皇子他们可还好?”
现在想来,倒是觉得昨日做事有些莽撞了。
红叶有些尴尬,陈瑾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她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向了红叶。
红叶回道:“昨日五皇子为您寻找玉佩的时候在池塘昏厥了,陛下不许任何人探望,我们都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形。”
陈瑾二话不说,立刻起身换衣。
红叶急切:“小姐,您身子还没好呢?若是您过去,陛下再次发火可怎么办?”
她担心极了,拉住陈瑾,不想让她去。
不过陈瑾却坚定:“就算陛下不许我见他,我也不能看都不看。”
她昨日昏迷了过去,倒是忘记了昨日正是十五,该是杨桓发病的日子。她答应了他会在发病的时候陪伴他,从而来交换他听到的秘密。她事先知道了秘密,但是却没有如约帮他。
现在想来,陈瑾心里有些难受,倒是觉得自己很不对。
她认真道:“你不必担心,没关系的。”
她披上大鳌,也不戴什么面纱,直接出门。红叶担心极了,赶紧跟在她的身后。
刚一出院子,就看到迎面而来的芙蓉。
芙蓉立刻关心的上前,她柔声道:“大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你病还没好,甚至也虚弱,这样出来吹了风加重可怎么办?”
她温柔又坚定:“ 您千万别乱跑,快回去休息。”
陈瑾看向叶芙蓉,她满目急切的关心,十分真心。饶是陈瑾也看不出一分虚情假意,真是相当的关切了。
她扶住陈瑾,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儿,蹙眉道:“你看你的手都凉成什么样子了。”
陈瑾虽然不知道叶芙蓉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她倒是很果断:“我的事情你莫管,我还有事,不与你耽搁了。”
芙蓉却坚定的拉住她:“姐姐,我知道我当初做了错事,你心里恼火我。不过这都没有关系,我会慢慢弥补你的。但是现在你听我一句,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陈瑾打量叶芙蓉,慢慢的笑了起来,她缓缓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现在给我放手。我从来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情谊可言,更是不需要你什么弥补。”
陈瑾甩开叶芙蓉,往皇帝的院子而去。
叶芙蓉看着她过去的身影,恨恨的捏了一下拳头,不过几乎顷刻间就已经换上了一张温柔的脸,担心的看着陈瑾。
陈瑾没有心情配合她演什么姐妹情深,她来到皇帝的院落外,这边只有两个人伺候。
陈瑾认真道:“劳烦通禀一声,叶芙蕖求见五皇子。”
皇帝惯是早起,此时正在与凌少白几人一同探讨有关江南的民生。
虽然凌少白还未曾入仕,但是他才华横溢,名震江南。更难的的是,他虽然年轻,看法却并不,十分的沉着稳健。深得皇帝的心意。
叶德召此时也陪同在此,不过他倒是不太插得上话。
张公公匆匆进门,低声凑在皇帝的耳边禀了几句。
皇帝的视线立刻看向了叶德召,叶德召心中陡然一紧,心中打鼓起来。
皇帝道:“让她进来。”
陈瑾也知自己这个时候过来不是很好的时机。只是她第一次撞见杨桓发病的时候就看出了,他力气会变得极大,而且整个人张狂很多,甚至会失去自己本来的意识。
若不然,他也不至于将自己关在密道中,甚至备上了铁链。
正是因为这些,她现在十分的担心。
做人该有诚信的,是她没有做到。
张公公前来,微笑:“叶小姐,陛下请。”
陈瑾带着丫鬟进了门,只是一进门就看到房中诸人俱是安静的看她。
陈瑾微微一福,禀道:“臣女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一落,只抒来意,“臣女听闻五殿下因为臣女昏迷,心中十分不安,想要亲自见一见,与他道谢和道歉。”
叶家诸人,大大小小,最不卑不亢的就是叶芙蕖,清冷镇定。
皇帝微微垂首,面容冷峻,看不出个意味儿。
叶德召有心呵斥,但是皇帝在此,他的厌恶呵斥倒是硬生生的憋在了嗓眼里。其实这也是他之前几次厌恶透了陈瑾却只会借由其他人的手对付她,自己不动手的原因。他怕的恰恰是今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现在,这个万一果然发生了。
皇帝果然想起自己在长宁城还有个女儿。
虽说,当时容氏跟了他,但是他们只那么一次就再也没有了,为了自己真正的前途,他也不会再去觊觎天家睡过的人。正是因此,他不觉得叶芙蕖会是他的女儿,而他也信誓旦旦的跟皇帝保证过,自己绝对不会再与她有缠绵。
只……那么失控的一次。
若是皇帝有九成的机会是芙蕖的亲爹,他也不过只有一成罢了。
他垂着头不言语。
“臣女自幼在寄悠谷长大,虽然不曾学的什么惊世的医术,但是多少也懂些皮毛,或许可以让我为他看一看,也算是尽了自己 的心意。”
陈瑾再次开口。
皇帝打量她,纤细的少女因着红疹减少,越发的脱俗出尘了不少。
其实她与她母亲不止气质和性格不像,连容貌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相似罢了。
轮廓像,眉眼却不像。
她的一双眼清冷无波,深邃清澈。
他垂垂眼,随后平静道:“随便你使用任何办法。三招,你抵得住高廉三招,就可以去看老五。”
“父皇!”七皇子蹙眉,他缓和一下,温润如玉,清朗道:“不如由儿臣来和她比。”
皇帝扫他一眼,并不理会。
只道:“你敢么?”
陈瑾浅声道:“敢。”
高廉伸手:“叶小姐,请。”
陈瑾抿抿嘴,跟着他来到院中。
待到站在院中,其他人也鱼贯而出。
红叶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现在身体这么不好,怎么和人比试啊!而且这位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而他们家小姐分明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陈瑾给了红叶一个安定的眼神,浅浅一笑。
微风吹过,吹起了她的长发。
旁人不知道皇帝的意思,陈瑾竟是一瞬间立刻就懂了。
杨桓发病的时候力气大的惊人,如果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么去看杨桓又有什么意义呢。正是因此,他才会让她接高廉三招。这不是为难,而是对她能够自保的最低要求。
陈瑾将自己的大鳌解开,她双手抱拳,虽然一身水粉的襦裙,但是却因着这动作多了几分少年气。
“高公子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高廉还记得上次见这位少女之时她也是这般不卑不亢,只是这一次与上一次的情形又不同了。看她丝毫不怕,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健步上前,一掌劈了过来。
陈瑾身子柔软,使劲儿向后一仰,整个人瞬间滑到了另一侧。
高廉不想她倒是习过武的,他几乎没有一刻停留,反手就又是一掌,陈瑾竟是抬手去接。
就在二人双手就要碰到一起,靠的极近,陈瑾一扬手,手腕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高廉不解其意,生生改了力道,就在他打算将陈瑾一击即中,突然就觉得浑身无力。
可饶是如此,他仍是一掌打在陈瑾身上。
陈瑾后退了几步,吐了一口血。
“小姐!”
红叶尖叫一声,正待冲上去,就看他们小姐伸手拦她,随后抬头道:“三招了!”
这是看向了皇帝。
她浅浅的笑,手指攥的紧紧的:“我没有事。陛下,说话算话吧?”
高廉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无,他强撑着精神,只是却又忍不住,终于单膝跪下。
“微臣无能。”
皇帝平静的看向了方太医,方太医谨慎道:“中毒,叶小姐手中的铃铛是机关。”
他上前扶起高廉,说道:“微臣会处理。”
说完此言,回头看一眼叶小姐,不再言语。
皇帝若有似无的笑了起来,点评了四个字:“旁门左道!”
陈瑾认真:“可是我达成目的了。”
皇帝深沉的盯着她,不发一言,转身。
“张公公,带叶小姐一个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