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周帆抹了一把脸，然后作势就要把唐乐给回出租楼的方向推：“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为什么？”
    唐乐皱眉，他的脚死死的抵住墙，死活都不愿意走：“到底怎么了，你说，万一我能帮你呢！”
    “唐乐！”
    周帆也停下了动作，他手心里的电话又自己挂断了，没过了几秒钟，那个人又继续不要命的打了过来。
    周帆咬了咬牙，捏着手机的手指已经有些发白：“你听话，回去。”
    “我不听！”
    唐乐闻声生气了，直接一把从周帆的手机夺过来手机，周帆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被人轻而易举的就抢了过去。
    “唐乐！”周帆着急了，可终究是没有唐乐的手快。
    通话已经被他飞快的接通了，摁的是免提。
    对面的声音非常吵杂，背景里还有什么东西碎裂，又被狠狠的砸上的声音，“轰”得一声响，好像一个巨大的家具直接被砸倒在地上。
    “滋滋——”是电流的声音。
    两人谁都没说话，屏气凝神的听着。
    “周帆哥！！我的神啊你终于接了！”对面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他压着声音：“周帆哥你现在在哪！”
    “什么事？”周帆皱着眉，伸过头对着通话口说。
    “老大让我确认一下，你有没有过来，今晚的事你别管，真的！厂子里的兄弟已经被撂翻十几个了，就因为前几个月他们的人使阴招老大，没成功反而好几个都被老大给弄到局子里去，现在郑勇不要命了！非说让老大滚出塘口区，说啥条件都不听！”
    郑勇正是去吉祥路先过周帆数次麻烦，后来又因为他妹妹郑晴的事情，来试图和周帆谈条件，却失败了的光头。
    周帆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一言不发。
    而旁边的唐乐心脏已经快跳出来了，他听到男生说话中夹杂的打架声音，那分明就是那铁棍在招呼，一棍子下去，胳膊腿怕是都得粉碎性骨折。
    看样子男生口中的“老大”应该是谢昊天没错，可是谢昊天也不是混黑社会的，顶多是带个混混头衔，偶尔嚣张的招摇过市一下，最终目的也就是可以不被人欺负，没想到，这次却惹上了这么一个亡命徒。
    “周帆哥！你在听着吗！”男生见这边没人说话，着急得继续说到：“老大说让你报警，还……还说你要是过来，就和你绝交！”
    “操！”周帆没忍住，骂了一声：“谢昊天现在什么情况！”
    男生闻声有些为难：“老大不让说！周帆哥你别激动，真的别过来，这边现在还能挨一会儿，你快报警！快！”
    “谢昊天有没有捅别人？！”周帆压着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平静。
    “捅……捅了，但是现在顾不上了！老大说让你先报警再说，要不然剩下的人也怕是要受伤！”男生的声音有些急切。
    “那他呢？”周帆问出了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老大他……”对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帆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一瞬间，唐乐似乎都看到了他眼睛里遍布的可怖的红血丝。
    “那我他妈现在报了警，不他妈的就是把我兄弟给牢里推吗！他又做错了什么！”周帆低吼道。
    电话那头的人闻声愣了愣：“周帆哥！老大说……”
    “嘟嘟——”
    周帆“啪”得一声挂断了电话，免提里只剩下一串忙音，在耳边疯狂的回荡。
    周帆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了，他一言不发，紧闭着嘴唇，二话不说就转身推着自行车要走。
    “帆哥……帆哥！”
    唐乐一路追着他的脚步，可根本追不上，甚至还被石块绊了一下。
    唐乐趔趄着，双手死死的抓住周帆的衣角，用尽最大力气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帆哥……”唐乐见对方的眼神分外凌冽，似乎埋着深冬的冰，就连动作都有些僵硬，便急忙一把抱住已经跨坐在自行车座上的周帆，声音中有些颤抖：“帆哥你别去！冷静一下！”
    “冷静？！”周帆猛地回过头来：“我兄弟被人捅了，而且其中还有被我害的原因，我冷静？我怎么冷静？”
    唐乐闻声愣了一下：“怎么能是被你害得原因呢！你想太多了！”
    周帆叹了口气，又重新抓住了车头，可唐乐不给他机会，直接抬手覆在他握着车把的手上。
    “你是我老大，你很厉害，但是现在不是用你的肉身去和刀棍硬拼的时候！”唐乐说着，声音已经染上了一点点哭腔。
    “我不是……”
    周帆似乎哪一点被激到了一般，他的眼睛通红：“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大，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就是在烂泥潭里打滚的一条快旱死的鱼而已。唐乐，能保护你的是我的拳头，不是我，别指望我那么多，我是真的很没用……”
    虽然周帆表面上看上去长得帅，学习又好，好像生活中的每一样东西他都势在必得，但其实他的内心里，也有极其灰色的一面。
    那些好像是无论如何也被抹不去的，就像一片阴影一样永远存在在那里。
    唐乐的眼神瞬间一沉：“你别这么说，我不管你是躲在家里做乌龟，还是现在过去被砍得血肉模糊。”
    唐乐顿了顿，接着说到：“你都是我的帆哥，和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
    周帆没想到唐乐居然会这么说，心里仿佛被什么温暖湿热的东西给包裹住了一样，好似有人在大脑中打了个响指，他脚下的力量猛地停住了。
    唐乐见他有所动摇，急忙接着说到：“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是选我和你一起去送死，还是立刻和我去报警，救所有人的命。”
    周帆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响，他没有说话。
    “这一次，听我的，好么？”唐乐的语气放软了下来，末了轻轻的叫了一声：“帆哥。”
    周帆闻声愣在了原地，他忽的伸出手来，捏住唐乐的脸颊，也不管眼下还在外面，直接狠狠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