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王德生的声音冷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人了?我们是带孩子来做营养检查的,你弄错人了。”
师母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先生,我们没弄错。”医生将手上的检查报告递到他手中,“这份影像图里面的用红圈标出的阴影,就是肿瘤。”
王德生伸出去的手发抖,接过那张纸,盯着图片看了良久,说不出话来;而师母则是一看到那张纸上写的“患者姓名:王静”几个字,就不可自已地痛苦出声,差点要跌坐在地。
潘博急忙上手搀住她,对着医生问:“医生,这个肿瘤是什么肿瘤,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已经经历过一世的事情,他得稳住。
“根据血液检查,我们初步怀疑是神经母细胞瘤,至于肿瘤处于几期,我们需要患者住院做进一步的病灶检查,确定病情。”
王德生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能不能治好?”
医生的表情很凝重:“这个不好说,早期的话治愈率比较高,但是患者年龄过小,可能我们目前成熟的治疗方案并不一定适合,这个还需要在进一步诊断结果出来后,由我们的医生们进行会商后才能确定。”
“好,那我们今天就办住院手续!”王德生眼睛都红了,可硬是没流下泪水。
他搂着师母小声地安慰着她,劝说这么早发现,一定是早期,一定能治好的。
潘博悄悄地跟着医生走了,去办了住院手续,先交了两万块钱的押金,确定好病床后,又回来带着王德生夫妇两人和孩子去了病房。
考虑到孩子还小,需要人照顾,潘博让医生给安排了单人病房。
上辈子他是打点过这一切的,他手脚麻利地出去置办了一些常用品,又在医院的营养食堂里办了张卡,才提着一堆东西往回走。
他手长脚长,又带着墨镜帽子显眼得很,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眼光。等他走回病房时,就看见王德生夫妇两人在门外小声地啜泣着。
鼻头一酸,潘博强压下心里的难过,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评论少了好多哦……宝宝们多给我点意见和反馈嘛⊙?⊙
第59章 重生
病房里, 王静正躺在医院特地为她配备的婴儿床里睡得很香,对门口几欲崩溃的父母毫不知情。
潘博知道任何安慰的话此时都是无力的,他不愿意去挑起两人心头更深的悲伤,轻轻地靠在门边。
师母压抑的哭声渐渐弱了,情绪平复下来了许多。王德生则手指颤颤巍巍地伸进口袋里, 捏住烟盒拿出来才想起病房不能抽烟, 便将烟盒捏在手心里,攥得很紧。
办理住院手续后, 医生又给王静的整个胸腹部进行核磁共振和b超的进一步检查, 同时为了明确肿瘤分期狙击, 还需对淋巴结转移情况进行专家会商。
医院的影像科、肿瘤科、普外或者胃肠外科、泌尿外科、小儿外科的医生因为这罕见的小小神经母细胞瘤患者全都聚集到了一起。
可是结果势必出得很慢, 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钟, 都像在王德生夫妇和潘博身上划出的刀痕。
潘博看了看时间, 劝王德生夫妇先去吃饭,他在这边守着,如果这个空档里结果一出来, 就立刻和他们联系。
王德生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继续蹲在病房的门口。
到了晚上依旧没出结果,潘博硬打了饭菜逼着夫妇二人塞了点进肚子, 让护士在病房里多添了一张病床,才开车回家去了。
看着这个城市灯火通明的夜景, 街上的人流熙熙攘攘,潘博心中却不由地升起一股悲凉来。
生命真的太过脆弱了,眼睁睁地在乎的人患病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真的太折磨了。
王静是老师的孩子,是老师师母最过于在乎的人。
那他身边有没有这个让他在乎,不愿意让对方承受任何苦痛的人呢?
潘博的视线放在前方,脑海中却开始搜寻目标来。
王德生、林晖是他上辈子的恩师,他很在乎;王静是老师的孩子,也是他上辈子拼了命想要守护。
那这辈子呢?这辈子他有没有一个在乎的人呢?
闻澄宇的脸突然在潘博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这个人给了他许多的帮助,可以说是他这辈子人生得以改变的一大重要助力,又和他成为了好朋友,有着共同的爱好。
潘博说不清心头涌上来的那股复杂的感觉是种什么样的情绪,是感谢他惺惺相惜的伯乐之恩,是感动于他能够理解自己的共鸣之情,也是是发自内心为他感到担心的真挚友谊。
但是在这基础上,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独占欲。
潘博的朋友很少,上辈子只有尚飞一个,这辈子也只有闻澄宇一个。
可是和尚飞不同,他只有对闻澄宇有一种独占欲,有一种想要自己是他最好的唯一的朋友的独占欲。
在这个因为王静的病情而感到心痛的时候,潘博第一次如此诚挚地面对自己内心的感受,第一次把自己的感受层层剥开细细分析。
当他发现自己如此在乎闻澄宇时,他才惊觉自己对在乎的人究竟做了什么。
朋友发自内心地帮助他,他却不满于对方提出的让他搬离的话:朋友害怕他孤单邀请他去一同过年,他却因为幼稚的理由——“你的别的朋友和我有一样的待遇,我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就甩脸色离开了;而在此基础上,他又因为自己的别扭,单方面地剪断了和朋友的联系,躲开他,甚至编一堆奇特的理由来骗他……
越数落,潘博越感觉背后冷汗冒出,他是一个如此忘恩负义的人吗?他这样子,和上辈子尚飞对他所做的事情,将朋友的真挚感情践踏在地,又有什么区别?
车子驶到了小区门口,小区保安出来确认了下车主的身份信息后,才让潘博把车开了进去。
可是就连他那轻轻一瞥,都让潘博感觉到仿佛是无声的指责,指责他这个薄情的小人。
剧烈的愧疚感折磨着潘博,他看了看时间,他迫切地想要和闻澄宇道歉,可他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闻澄宇下班了吗?他围着客厅的茶几转了十几圈,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脑那头闻澄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疲惫,但却又很轻快地问:“潘博,找我有事?”
潘博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慌不择路地答道:“没啥大事,想问问你下班回家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