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费嘉许摇了摇头，缓缓启唇：“三个多月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笑了。”
    乔安安微楞。
    她……这么久没有笑过了吗？
    费嘉许推着她的轮椅继续往前走，道：“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谢谢那个小孩子，我花了三个月都没把你逗笑，结果她就一声谢谢就把你逗笑了。”
    乔安安垂下眼帘，遮住睫羽。
    她的手放在肚子上，自从三个月前摔下楼梯，宝宝的胎动就少了很多，很一般这个胎龄的孩子相比，安静不少。
    乔安安一度以为宝宝没了。
    但是宝宝好像知道她的担忧，在她每一次脸色惨白想要找医生的时候就会动动自己的脚踹一下肚皮，告诉乔安安，她还在。
    “……额……”
    乔安安痛呼一声。
    费嘉许忙停下来，一脸紧张，“怎么了？”
    乔安安手放在肚皮上，嘴角轻扯：“宝宝踢了我一下。”
    大概是宝宝感觉到了乔安安情绪上的变动，所以想要找一下存在感。
    谁说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不懂母亲？
    或许正是因为在一个身体里，宝宝更能够感觉到妈妈的心情，更用自己的方式来温暖母亲。
    费嘉许惊喜的瞪大眼睛，“胎动？”
    “嗯。”
    “我来试试，我来试试。”费嘉许将轮椅固定，手轻轻地放在乔安安的肚皮上。
    约莫五分钟过去……
    费嘉许嘴角轻扯，“怎么……不动了？”
    乔安安眨了眨眼睛，不等她说话，费嘉许又道：“这小家伙肯定是个男孩子，太调皮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费嘉许除了第一次感觉到了乔安安的胎动，之后的每一次，费嘉许都非常有缘的错过了。
    每一次！
    在肚子越来越大，胎动越发频繁的程度下，费嘉许也没能再感觉到宝宝胎动。
    乔安安嘴角轻扯，刚想说话，忽然肚子一阵抽疼。
    那种疼，仿佛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费嘉许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道长长的痕。
    费嘉许一惊，“安安？”
    “宝……宝宝要出来了。”
    费嘉许掀开毯子的一角，发现乔安安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了。
    羊水破了！
    谁能想到宝宝竟然会提前出生，而且还毫无征兆。
    乔安安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费嘉许忙将乔安安一把抱起来，“安安，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下。”
    乔安安动了动唇，那种疼痛几乎是撕裂的。
    她动了动唇，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疼得无力说话。
    甚至这种痛感，迟迟没有褪去，还越发的重了！
    费嘉许将乔安安放在驾驶座上，毯子从乔安安的身上掉下来，费嘉许和乔安安才发现……
    毯子染上了血！
    而乔安安的衣服上，浓浓的血映红了两人的眼。
    怎么会是血！
    不是羊水吗？
    怎么会流血？
    “费、费嘉许……宝宝……救、救宝宝。”
    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费嘉许的神经，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安安，没事，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别怕。”
    费嘉许知道，现在就是争分夺秒。
    他快速的上车，甚至不顾后面是不是有一辆车，直接倒车出库，撞上对方的车头，发出一声巨响。
    所幸没有影响车的使用，只是后面撞得凹陷了一块。
    费嘉许脚踩油门，直奔医院。
    “啊！”乔安安痛的已经忍不住了，叫出了声，下意识就要咬住下唇。
    费嘉许担心她会咬了舌头，腾出一只手臂，“安安，别咬唇，乖，咬我，没事。”
    乔安安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疼痛和害怕侵扰着她所有的神经和思绪，她根本来不及想，直接咬住了费嘉许的手臂。
    乔安安极其用力，不一会儿，费嘉许的手臂也流出了血。
    那血染上乔安安的唇，给她苍白的唇瓣添了分血色。
    费嘉许吃痛，闷哼一声，可脚下的油门没敢松，仍旧一脚踩到底，加速朝医院去。
    乔安安疼的四肢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
    从海边到医院的车程十五分钟，费嘉许仅仅用了八分钟便赶到。
    他抱着乔安安从车里下来，护士和医生早早就在那里等候，看到乔安安和费嘉许便赶忙上前，医生有条不紊的安排人手，将乔安安送进了手术室。
    费嘉许站在手术室外，手臂上，乔安安咬下的那个牙痕明显。
    血从牙痕渗出，留下来，从指尖滴落在地板上。
    护士见状，上前道：“费先生，您受伤了，您去护士站包扎一下吧，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
    “……”费嘉许视线始终落在紧闭的手术室门上，并没有听见护士说的话。
    血。
    他满脑子都是从乔安安身上流出来的血。
    “费先生？”
    “费先生？”
    护士见费嘉许没有说话便又连着叫了好几声。
    费嘉许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向护士，“……有事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问。
    “费先生，您手臂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费嘉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牙痕，沉了沉眸色，“没事，我就在这里等她出来。”
    “费先生，这个伤口有些深，最好还是……”
    “说完了吗？”费嘉许声音不由得冷了几分。
    护士后背一僵，低着头不敢出声。
    费嘉许走到紧闭的手术室门口，没有再搭理护士，护士长上前来拍了拍小护士，上前走到费嘉许身后。
    “费先生，我让护士给您在这里处理一下伤口好吗？”
    “……知道了。”费嘉许道。
    护士长得到费嘉许同意后便忙安排护士前来帮费嘉许包扎。
    伤口包扎到一半，手术室的门口忽然打开了。
    费嘉许起身上前，将还没来及剪断的绷带直接带着滚到地上，“怎么样了？”
    “病人大出血非常严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这是病危通知书，请您签下。”
    费嘉许瞳仁一缩，“你说什么？”
    “费先生，请您签字，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抢救病人的。”
    费嘉许的脑子一下子就被烟花炸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签下的名字，在护士转身走进手术室的那刻，他拉住护士的手。
    “等等……”
    “费先生？”
    费嘉许动了动唇，喉咙有些干涩，声音沙哑：“一定要……保住大人。”
    护士微楞，反应过来，点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