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欲攻陷孟峰,纠集魔兵,打上天庭。听到这样的消息,端坐于白莲之上的血,默然间不禁想起了,夕日里欢乐的日子。
那时,父神和母神还都俱在,就连大哥哥也并未离开那个于在洪荒处的家,灵从来都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他所注意的不过就是院子里外的哪些花开了,又来了哪些奇异的怪兽。
无论那些兽是瑞兽还是凶兽,他却都喜欢,所以,水无忧常见着他引一些怪兽到家里来。
所幸家里的人,俱都是神身,对他也不知从哪里寻到或是捡到的兽,都并不在意。但是,水无忧却知道,比起来大哥哥的执着于神魔两界的那些个事由,三哥哥从来是不在心,也并不在意的。
所以,如今的仙界也罢,魔界也罢,他又何尝会当真的放在心上。如果,他真的是要玉帝的那个宝座,那就当真不会是她的三哥哥了。
移着步子,血莲幻化的出现在她的赤足之下,只是比灵淮来着的那日,要浅淡了些,略呈了些粉色。其实,三百年前在戳仙台上,她虽然只是肉身毁败,但是,她却一意孤行的把自己的心头血在那个时候,给了庚桑,所以,三百年了,她在这梵界里,莲池之内,半步也没有离开过。
神识虽复,但因着睡了万千年,终不复当日的功力了。
血微然的一笑,看着潭面上映出的自己的颜容,迟疑着并没有再挪动她的步子。
意随心动,勾起了一片金莲叶片,等到那片金莲的花瓣到了手中的时候,已经重新化成了白玉般的花瓣,不需要念什么仙诀,她仅是看着花瓣一眼,便映出了孟峰的情形。
孟峰仍在,云海仍旧,崖底的魔魂依旧,寒潭依旧,看过了几处,就连睚眦也仍在寒潭边蜷着身子,像是半寐着。许是与她心意相通的缘故,就在她看着这世人口中的凶兽的时候,睚眦也抬起了头,直直的冲着她的视线的方向,睁开了眼,圆圆的杏黄色的眼珠定定的看向了这个方向。
玉指轻启,另一只手也抵到了花瓣的边缘,双手捧着,视手中的花瓣如宝物一般的捧在手心。
片刻后,在那片花瓣上起了淡白色的雾气,迷迷蒙蒙的遮住了眼前的景致。
这即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吗?
如若此时便是这般,待等到了他的近前,她又该是如何?
将花瓣化成了一只白玉的镯子,戴在了左手的素腕之上,她仅是为了提醒自己,莫要忘了此时的心情罢了。
就在她快要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两个尊者已经打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佛祖交待,我二人与您同行。”
“不必了。”
水无忧并未看他们二人,只是望着这门外的天空,有些稍显得迟疑,毕竟是在这里已经清修了三百余了,虽然早就算到了今日要走出这里,但是,这一步,对她而言却着实显得格外的沉重。
“转告佛祖,这本就是血的家事,且不劳烦旁人。”
她的话极冷,说话的同时,血已经迈出了赤着的足,当她踏出了那道门后,只见她的周身泛起一团红色的雾气,如出生的红日般的磅礴大气,脚下的血莲也幻化成了白莲朵朵。
两个尊者并未再追赶她的步子,只是看着那迎着朝阳而去的血,淡然的颂着佛号。
“阿弥托佛!”
水无忧还没有到孟峰,一对青鸾和睚眦就已经感应到了她的到来,俱都飞到了半空之中。
孟峰之上已经聚集了各个仙山剑派的掌门,天庭上的天将也带着令旗到了这里。
因为,明日就是大战了,每个人都显得很紧张,因为灵的魔力很多人都领教过了,所以,根本没有人有把握能赢了这场仗。
如今,他们眼里和心里指望着的人,就只有庚桑了。
庚桑是看着那对青鸾腾空飞去的,也看到了睚眦化出了原形,腾入云团,但是,他并没有动,看着那对青鸾的眼也视线极淡的收了回来。
“师父。”
灵淮并不知是她回来了,只是见着那对青鸾冲出了结界,就连睚眦也奔了出去,他只是怕它们闯了什么祸。
“去吧。是她回来了。”
庚桑的话语,不疾不徐的说出,仅有旁边的几个仙山的人听见了。他们下意识间的问。
“谁?”
庚桑并未做答,沉静如水的眸只是深暗了些情绪,然后便转开了视线,看向了坐在他旁边的大师兄--清月真人。
灵淮却已经明了!
身后的玄武剑发出低低的响动之声,铿锵的作响。
相传,玄武曾经是血的佩剑,灵淮反手按了按剑柄,那剑才止住了声音。
灵淮走出殿外,脚踏青云,才上了云头,寻到那对青鸾的身影,便看到了一对青鸾已经化成了人形,俱都身着青色的盔甲,脚踏着白色的战靴,单膝跪在了云端。
睚眦低低的吼着,却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声响,化出了原形后,兽爪飞扬的时候,它的身上已经披上了白色的盔甲。
远远的望去,一团金光普照之下,身着一身银色战袍的血,带着烈烈的杀气,缓步正向他的这个方向行了过来。
等他看清楚时,自己已经屈身跪了下去,再不敢窥探半分。
“你且起来吧。”
一道银光拂处,带起了灵淮的身形。
“师父正在乾元殿内,与众仙家商议明日之事。”
“我知道了。”
说话间,灵淮侧身让出了路径。
血的脸上仍旧罩着那面黄金的面具,面具上的眉锋凌厉的向上挑起起,额间似是嵌着一颗浑圆的红色宝石,那宝石此刻间烁烁的放着红光。
即使是只是站在她的身后,灵淮便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杀气逼人。
相传洪荒有十大魔神,其之一为刑天,其之二为蚩尤,其之三辟邪,其之四即为九尾狐界的公主.......
又曾有诗因她而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皎兮,劳心悄兮;有意变化,君莫笑兮......
如此矛盾的传说,曾经在灵淮看来,不过也仅是传说。
可是,自己曾经抱过的,曾经疼惜过的水无忧,如今又在哪里?
灵淮神色复杂的看着血的背影,也紧随着她徐徐的步子。
此时的血庄严,神圣,威仪万千。
在血的脚下,睚眦半伏着前身,两只兽爪屈在地上,头也垂着,收敛着魔气的睚眦给灵淮的感觉,多了二分的威仪。
血脚下的白莲化作冰莲,然后没于云中,一袭银袍罩在睚眦的身上的时候,不见它有半丝的动弹,眉角,兽眼也没有半分的动作,待到血侧身坐在了它的脊背之上后,才撑起了前爪。
右面的兽爪缓慢的抬起,伴着一声,动天震地的兽吼之声,那爪向着孟峰上厚重的云海拍出,瞬时间金光大盛处,云海退去,就连罩在孟峰之上的五行阵的结界法罩也瞬间时分崩离析,再不复半丝的踪影。
湛蓝的天,除了蓝色再也没有半丝的痕迹般的完美。
负驮着血,睚眦怒目当视,矫健的飞腾向下,兽爪之下,步生莲花!
昭昭间,无数光束汇向了她!
磅礴间,在她的身后聚成银色的光罩,漫做神恩浩荡普照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