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以后,正当水无忧百无聊赖间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街口竟是她的大师兄一身风尘仆仆的正向这边走来。
水无忧当即就推门而出,等她走下了楼,到了客栈的门口的时候,灵淮已经走到了门口。
“大师兄。”
水无忧异常的高兴,她笑得极甜的向灵淮走了过去。
灵淮看到她,也温温的一笑,满身散着的煞气当即就消散了不少。
“师父呢?”
“不在,他说有事,片刻就回。”
“是吗?怎么留你一人在店里?”
灵淮才和她说话的时候,在大师兄的身后,闪身站出了衣着华贵的云泽。
“无忧,怎么看不见我吗?”
水无忧这才看到灵淮身边的云泽。
“你们怎么在一起?”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上去再说。”
灵淮的脸上显得有些凝重的神色,目光如剑,犀利的扫过这间不大的小店,眼凶到师父已然在店里设下了几道结界,不须说一般的鬼魂妖魅,就是有些法力的也难以接近这间小店,他才放了心。
匆匆的上了楼以后,水无忧给师兄倒了杯水,然后便坐在了灵淮的身边。
“可伤到了你?”
灵淮也没拿杯子,当着云泽的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水无忧。
水无忧不解。
“什么?”
她问了一句,看向灵淮,灵淮见她神色间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相信了云泽在路上告诉他的话。
“我耽误了一日,去了一趟龙宫,看灵霜。”
“师姐,还好吗?”
水无忧心知大师兄是最疼爱自己的,所以,心中感动,只是她也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便移了个话题,转而又接着问。
“可是好了一些没有?”
灵淮眼中的目光很深,水无忧似乎能从他的目光里感觉到很深重和沉痛的东西,只是,她触不到。那像是一个秘密,大师兄,师傅,还有师姐心中的秘密,因为,她前几日里便是从庚桑的眼里,还有师姐的眼中,看到过同样的目光。
她
“已经能下床了,不过还需要再养些日子。”
“噢。”
水无忧点头,这才想起来问师兄。
“你怎么才来,师傅和我都在这里等了你几日了。”
“有些事情耽搁了。”
灵淮没有对水无忧细说,这时,他把手中的玄武剑放到了桌上,手按着,这才喝了一口水。
水无忧伸手触了触玄武的剑柄,嘴中竟是不无艳羡的对灵淮说道。
“师兄,你说为什么我不能学习剑法呢?”
“师父不是教了你了吗?”
灵淮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隐约间明白师父不教水无忧剑术和仙法自是有他的一番的道理,而且师父也曾严令过他和灵霜不得教习水无忧仙法,所以,这句话,也仅是在敷衍水无忧。
“不一样,这又怎么一样呢。”
水无忧幽幽的看着那柄玄武大剑上散着的冽冽的煞气,心中竟是砰然的心动,像是身体里有什么渴望被勾动了起来,竟是万分的渴望能够拥有这样的一把充满了浩然正气,也是想要能够像师兄一般的斩妖除魔,如是师傅一般守卫世间正道。
“我想像大师兄和师傅一样,除魔卫道。”
听她的话,灵淮心中隐隐的生出些遗憾,虽然水无忧从未修习过道术,但是,以她的聪明还有天赋,自是事半功倍,只是造化弄人,竟是由不得他心生惋惜。
“无妨,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求师父,教你几式,可好?”
灵淮也只是哄她。
云泽在一旁看着,淡笑不语,他看着灵淮脸上面露温和之色,这几乎是只有在水无忧的面前才能显露的温柔。
在凡间他也几曾遇到过灵淮,几次都见到的是他昂然正气的大义凛然的神色,如是金刚降世般的如钢如石。
“噢。”
水无忧听灵淮这般说,便也不再想下去,她又问了几件师兄在凡间捉降魔的事情,就像在孟峰上一般,虽然灵淮的话也仅算上是寥寥的几句的简单描述,水无忧却是能想像,当时该是怎么样的激烈的一场打斗。
三人说着话,日头已经过了正午,这时,有一对青色羽翼的鸟儿结着伴从窗口飞了进来,轻巧的落到了灵淮的面前,睁着极大的一只眼,便是不动了。
水无忧看了一眼,便认出,这竟是青鸾幻化而成的。
灵淮伸手,一只青鸾吐出一颗种子大小的小珠子,透明而且温润的如同水滴。
“师父有消息。”
灵淮双手结印,打在珠子上,便见庚桑子的幻像立在了桌上。
“你到了?”
“是,师父,到了。”
“带着你师妹,后日之前赶到京都,我在洛王府等你们。”
说完,眼前的幻象就消失在了眼前。
“走吧。”
因为要带着水无忧,白日飞升是不可能的,三人结了店钱,走出小镇,至到一个荒无人迹的地方,灵淮才停下了脚步。
“云泽太子,请自便,我和师妹要去京城。后会有期。”
“我和你们一道去,这几日里,我一时之间没有什么事情,很早之前便想结识你,这也算是个机缘。”
“这.....”
灵淮前些日子与魔王手下的魔将动过手,身上有伤,他却没有说与人知,只是,到了龙宫中看望灵霜时,血气外泄,才被云泽察觉了,给了他一些灵丹仙药,伤已经好了,只是尚有些气血不安。
“也罢。”
有云泽的话,一路上自是能少了不少的麻烦,而且,虽然才从客栈里走出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手中的玄武剑,竟是隐隐的发出低鸣,他心中便知他们已经被妖魅们尾随着了,只是,这些妖魅像是与他们离了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竟是不敢靠前的样子,像是有所恐惧。
“无忧,跟上师兄。”
灵淮不放心,嘱咐了一句,往日里,他在凡间行走的时候,妖魔除了找他麻烦的,无不是被他身上的正气所慑,躲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远远的随着,只是这时候,不是除了这些妖孽的时候,他知道,这些妖孽意欲袭击的人必是水无忧。
“对了,峰上那两个祸孽,可是带在身上?”
水无忧听大师兄如此的说,便拉起颈上戴着的一块黑色的石头。
“师兄,你看,师傅把睚眦化成了一个坠子,可是,三公子师傅不让放出来,连乾坤袋子他也一并带走了。”
水无忧不解,可是,她隐约已经感觉到了师傅竟像是对三公子很是不放心的样子。
“嗯。”
灵淮手指轻扣了一下水无忧手里的睚眦,隐隐感觉到了热火之气。
想是,这一路上的妖孽怕的俱都是睚眦这厮上古的神兽罢了。
云泽也不说话,打量了一下水无忧胸前挂着的坠子,那日在龙宫里,他也仅是看到了睚眦,便是感觉凶神恶煞般的先天煞气,连他都心怀惧意,只是,睚眦本是龙族上神,却是被水族驱出本族,自此对水族竟是心怀怨怼,云泽的心中难免唏嘘一番。
水无忧不知此番的情形,见师兄也不腾云,只是带着她沿着一条几乎荒无人迹的路在走,便是有些奇怪。
"师兄,咱们这么早,后日前能到那个京城吗?"
“能。”
灵淮一笑,扯着她的手微松了松。
“你我现在都隐了身形,用的是缩地千里的法术,只是你没有察觉便是了。”
“是啊,你大师兄可能是想让你看看人间的景致,所以才没有乘云踏雾。”
云泽也帮着灵淮解释,水无忧便也是信了,直到三个人走到了夜半时分的时候,才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了下来。
“休息一会儿吧。”
说话间,灵淮便化出了一间极是简单的茅草房子,云泽见他竟是有如此的兴致,一时兴起,抬手间,竟是将那所房子化成了一个小院子,三间小房间,中间一个空空的院子,木门半开,看起来普通人家的样子,门楣之上,还挂着一副半新不旧的横幅。
“有趣。”
水无忧见自己的眼前,几乎是顷刻间便化出了这么一间房子,开心的走了进去,很是好奇的把三个房间竟是都看了一遍。
虽然,她也知这只是幻象,而且并不是很高级的法术,但是,在孟峰之上,师傅和师兄都没有用过这种法术,她也仅是见过大师伯还有二师伯的弟子在人前的时候,显弄过这样的法术,所以,对水无忧来讲,也算是新奇。
她走出来的时候,见到一轮朗色风清的明月之下,云泽一袭玉冠白袍,华丽之下俊朗飘逸之姿,而她的大师兄一把玄武剑按在了手中,端坐之间身上罩着萧肃之气,威武,浩然。
“大师兄。”
水无忧走过去,坐在师兄的身边。
“你饿不饿?”
她从怀里拿出灵霜给她做的锦囊,从里面拿出了两个桃子。
“师傅真讨厌,也不把乾坤袋子还我,师姐这个也仅能装得下四个桃子,我早间吃了一个,幸好还有三个。喏,给你。”
说着,她伸手递出,俨然是一枚带着三瓣黄金的叶子的仙桃。
“师父几次严命过你,不能拿仙桃与人,再说,你也仅止这么几个,给了我,明日里你吃什么。”
灵淮竟是对她手中的桃子无动于衷,这让云泽未免对灵淮更是心怀了几分的敬畏之心,纵然是他,这仙桃也只不过是偶尔才能吃到,虽然对他没有太多的裨益,却是能增进百年的修为,更无论灵淮本是凡人之驱,这仙桃甚至可以让他增长二百年的功力,还有仙气。
“你吃吗?师傅又没说不能给你,再说,师傅那里还有我许多的桃子呢。”
水无忧说着,也拿了一个给了云泽。
“太子,你也吃一个罢。”
说完,她自己也拿了一个仙桃,才咬了一口,见灵淮并没有动她递与他的桃子,便是有些不高兴的对大师兄说道。
“大师兄,你再不吃,我生气了。我生气很严重的,我夜里会偷偷的跑掉,让你找不到我。”
虽然,也知她仅止是戏语,可是,灵淮还是被她毫以装模作样的样子,给逗乐了。
“好,我吃。”
说着,他这才拿起了桃子,只是,当他看到水无忧的手中的是一枚翠绿的翡翠叶子的桃子的时候,便是对水无忧说道。
“大师兄拿手里的这个与你换,可好。”
说着,便是拿过了水无忧手里的桃子,把自己的这枚五百年生长的桃子放到了她的手里。
“有什么不一样吗?”
水无忧不解,灵淮却是对她一笑,难得的拍了拍她的额头,也不答她。
“呵呵!”
水无忧见自己师兄笑了,她也是欣然的一笑,便也不追问下去。
云泽看着自己面前的桃子,他并没有动,只是起身,垂手身侧,遥望着天边的一轮朗月,星眸微淡。
“师兄,你前些日子和我说......”
水无忧一边吃着桃子,一边絮絮的问着她好奇的事情,灵淮只是偶尔极简单的回应她一句。
水无忧此时正坐在灵淮的左侧,她的手抚着灵淮的玄武剑,看了许久,她才鼓了鼓勇气对师兄说道。
“师兄,你能让我看看它吗?”
“嗯。”
灵淮应了她一声,起步走到了云泽的身边。
“很安静。”
他虽然说的意味不明,可是,他和云泽的目光看着的均是一个方向,那片离他们并不远的黑暗的林子里,鬼魅之气渐盛,竟是聚了很多的妖孽。
“还不成气候。”
云泽在刚刚水无忧拿出仙桃的时候,便是感觉到了周糟的异动,只是,他并不在意,一则有他和灵淮在,纵使是魔将到来,也有几分的胜算,更何况水无忧的身上还带着睚眦这个上古的神兽。
“你可知她的身世?”
云泽问得极轻松,他此时间背对着水无忧,眼眸也看着那暗色之处,只是,言语里,竟是凿凿之间,像是已经是明白了几分的意思。
“与你并无干系。”
这是他耗了百年的功力才算出来的一些端倪,对于水无忧的命数,早年水无忧刚上孟峰的时候,他也曾算过,却不想被反蚀到了几乎气竭。
“是吗?”
云泽侧身转眸看向刚把玄武剑拨了出来,拿在手中的水无忧。
只见银色的月盘之下,水无忧一袭白色于是霓裳胜雪的站在月华之间,几乎及地了的黑发随风翻飞,如若神祉,她手中握着的那柄玄武剑在月华之下,烈烈的盛着煞气,现出七色的剑气,萦绕盘旋。
水无忧认真的注射着手中的剑,竟像是一时之间,感觉心血沸腾,刚刚还是稚气未脱的脸上,显现出一种本不应属于她的气势,竟是天地崩于前,而不动一色的安稳和矜傲之态。
云泽见她这般的气势,亦是不能呼吸的看着。感觉有一种气势,呼天动地般的向他翻涌了过来,她这般的气势,竟是万马军前的凛然,威仪。
水无忧手中拿着玄武剑,以前她摆开无霜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她触碰青峰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当她握着玄武的时候,竟是想要将天地劈开的热血沸腾。
她不明白为什么从自己平静的心海里,怎么会有如此的热烈之感,只是那种感觉太过真实,也太过真切,只仿佛此时她迎面对着自己的敌人,生死相搏的敌人。
这种噬杀之欲,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竟是让她须臾间便紧握着手中的剑锋,指向暗黑的天空,擎天而立!
她睥视着天下,竟是眼中无分的女儿柔软之气,仿佛此时间眼中有气吞山河的雄壮,那煞气还有杀气,从她的胸中升腾着直到手中的剑尖。
“无忧!”
见她眸光渐深,灵淮有一种极不祥的预感,仿佛他感觉到了,师傅努力的想要掩盖的那些秘密,此时已经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最后的时候,当他意志已经动摇了的时候,他还是急急的抢步上前,仅凭着冲动,一把夺下了水无忧手中的剑。
“无忧!”
他又喝了一声,水无忧才懵懂的像是幽幽的转醒般的问他。
“大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灵淮心中寒悚,竟是连说话也虚了几分,这时候,他才恍然的望向几步之外的云泽。
只见,云泽正从从来没有过的目光打量着水无忧,眼眸里暗黑如夜的深,心思自然是百转千回。
“云泽太子,”
灵淮按着自己手中的玄武,竟是感觉剑气充盈,剑灵也跃跃欲出的奔涌着气势滔天的杀意。
“罢了。”
云泽竟是一笑,那刚刚的从水无忧身上倾势而出的杀意充盈,他又怎么能感觉不到,只是,好股杀意,竟是怀着慈悲,让他感觉到了慈悲,静谧......
水无忧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处幼生长在佛寺,长成在孟峰之上的少女,怎么会有这般的绝世风华,怎么会是这般的凌厉摄人的气度风华,纵使,仙界中的天王,佛界中的金刚也没有她这般的绝世风华!
云泽的心中更是已然疑惑如云。他想着前两日,龙宫里竟是引来了青华大帝,他便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安,此刻,他更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清晰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扑天盖地的向水无忧袭来。
只是,眼前的这个小小的玉一样的人儿,怎么会牵着六界生灵?
他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太多的疑问都在水无忧的身上,没有答案,从云煞,到蚌母,再到青华大帝.....
她究竟是谁?
云泽在心中暗问。
灵淮看向他的目光愈发的焦灼。
云泽偏侧过身,眸中更是惊诧,竟见身后那片,刚才还聚集着许多妖孽和鬼魅的林子里,此时间,只除了清风徐徐的合着青草的味道,竟是一丝一点的也不见了其它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