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请起,过来坐。”我正了正身子,踱步走到燕麟逸身旁的位子坐下,落座前瞥了眼坐在旁边的他,神情淡淡的,没有一丝生辰的喜悦。
算了,反正我从来就不了解这个人。
收回了视线,突然感觉此时的燕麟逸离自己好远好远。
“今日是弟弟的生辰,不知弟弟的妃子可有准备什么?”语气中带着玩世不恭的戏谑,我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大皇子所说的话。
当做没听见一般,我自顾自的从身前的桌上拿起一只葡萄,慢悠悠地剥着皮,全程低垂着头说着:
“大皇子所言既是,不过妾身不才,殿下喜欢舞刀弄枪的东西,我并不懂,不过我可以现场弹首高山流水,算是给在座的各位助助兴怎么样?”
“弹琴?好好好,弟妹,本宫眼界高,希望你能弹出一个好水平啊。”大皇子明里暗里都对着我施压。
我心里暗自冷笑,虽然楚国的国力比不上燕国,但身为楚国公主的我也不是一个任人鱼肉的人!
这舞蹈,自然是我所擅长的。
迈着细碎的步伐走到舞台中央的椅凳上坐下,采薇把琴搬到我的面前,随后静静退到一旁。
指尖拂过琴弦,一种熟悉感迎面扑来,我摆好动作,不一会儿一阵流畅的琴声回荡在大厅。
从泉水叮咚的清脆,到后来犹如洪水般的汹涌,直到最后一个音戛然而止,我才缓缓睁开双眼,淡淡扫视了一圈众人脸上的神情。
不屑、惊讶、羡慕。各式各样的表情停留他们的脸上,场面陷入一片奇怪的寂静之中,就连站在枝头的鸟叫声,都十分的清晰。
直到我从椅凳上站起,才有人鼓起掌声,紧接着所有人都十分捧场地鼓着。
“没想到楚国的公主琴艺竟如此高超,与钰虹坊的人一比,果然高出了多少。
我听完这句话,表面上千恩万谢,但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换做那个傻子都知道,大皇子这是拿卖艺的青楼女子跟我作比较。
“大皇子过奖。”我神色淡然地做回原来的位子,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炽热的目光,其中有一道就是燕麟逸。
“三殿下,这是奴婢送给殿下的礼物。”我刚想收回看燕麟逸的视线扭过头,没想到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采薇不知何时走到他的侧身,面露羞涩地低垂着头。
采薇什么时候跑过去了?
毕竟这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婢女私自找正主,有些失礼数。
刚想把她找回来,只见采薇把手中的香囊递给了燕麟逸,好似装着胆子站在他的身旁附下身子耳语了一会儿。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两人的关系好似不只是主仆关系那么简单…我都在想些什么啊!我猛地回过神,左手敲了敲脑门,让自己清醒一点。
果然是下午睡多了,脑袋都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过了起码有一刻钟的时间,采薇才从燕麟逸的座位旁跑回我的身边。
“呦呦呦,你这个小丫头还知道回来啊?”我优雅地剥着壳,装作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公主,奴婢只是把昨晚刚绣的绣包当做礼物送给殿下而已,您不要多心什么。”采薇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瞬间让我的戏演不下去,索性摆摆手随他去了。
我跟采薇认识怎么多年,感觉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没什么心眼,但今天做的这番举动,好似是刻意所为..
打小,我并不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不会轻易地把一个人就这样否决到,更别是采薇了,她最信任的姐妹。
但是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脑海闪过一秒微妙的记忆,但再次想抓住什么,却早已没了那种感觉。
“还是吃吃东西,赏赏月比较实在。”我甩了甩脑袋,把心中的不快先扫出一半。
自从那次生辰晚宴后,我渐渐发现,以往在院子里打死都不会碰到燕麟逸,现在却演变成三天两头都会可能会遇到这个人出现在院子门口,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该不会是要变天了吧?”我凝视着他的侧脸喃喃自语。
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凡事有因必有果,世间轮回都有一个道理,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幽幽地咽了口气,心里不由地担心采薇这丫头三天两头也不知道哪里,难道是遭遇到不测了?
想到这,我顺手倒了杯茶润润嗓音。
“三皇妃。”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穿粉色衣衫,梳着辫子的婢女,毕恭毕敬地朝我走来。
“有事?”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采薇是您的婢女对吗?”,我听到“采薇”这两个字,心头莫名的有些躁动。
“燕殿下想把她调到他的寝宫服侍,为了考虑到您的饮食起居,特意派了一个新买的小丫头,手脚伶俐。”
我摆了摆右手以及拒绝,既然采薇被三皇子看重,那院子里多一个少一个都没有什么区别了。自己是习惯采薇的伺候,换成其他人还有些不适应。
放眼我整个院子,能用的婢女一桩一大把,但说白了都是监视我的眼线,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视范围内。
原本我以为采薇只是燕麟逸为了气我才用的筹码,然而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朝着思路的反方向走着。
“三殿下,你觉得你这样扣着我的婢女真的好吗?”终于在某天傍晚,我大义凛然地冲到燕麟逸的书房,准备把采薇讨回来。
“扣?想必误会了..”燕麟逸依旧低垂着头看着书简,压根不理我。
“那三殿下为何要把妾身的婢女讨过去,这难免不合礼数。”我在脑海里尽量搜罗着什么能压制燕麟逸的话。
“礼数?本宫想做什么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真是笑话!”燕麟逸放下手中的书简抬起头,面露嘲讽的意味。
我咽下已冒到嗓子眼的怒火,嘴角挂着虚假的笑容朝他微微拘礼。
“妾身与采薇情如姐妹,如今好几天没有见到面,难免有些念想。”我猜不透燕麟逸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是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眸,也看不透此时此刻他所想。
“公主。”我闻声扭过头,看到采薇正端着茶水从门外走进来,看见我面露讶异。
“既然现在采薇过来,那本宫就当着你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听完这句话,我心下生疑,不明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麟逸说着走到采薇的身旁站定。
“采薇曾在本宫身处困境时,救本宫于水火之中,所以想把她讨来,不知王妃可否同意?”
我的视线来来回回在他们两人之间扫视,采薇跟在自己身旁怎么多年,几乎都是形影不离,怎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采薇不想跟自己说也是情有可原吧。我暗自叹口气,总觉得心酸酸的。
“三殿下,采薇自小就跟着公主,跟公主形如姐妹,希望三殿下能够让奴婢留在公主身边服侍。”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采薇突然双膝跪在燕麟逸的面前请求着。
我小心翼翼瞥了眼燕麟逸,令我失望的是,一向在外人面前面带微笑的他,如今也是表情淡淡的,我渐渐意识到,与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男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倒也是,燕麟逸,何曾是个简单的人。
“既然采薇不愿意,那算了。”半晌,燕麟逸把跪在地上的采薇扶起。
回去的路上,我与采薇一前一后好似跟从前一样走过这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跟她之间有什么东西好似在悄悄改变,直到走进院子,那种怪异的感觉依旧没有消散。
“公主?你怎么了?”采薇打破了我与她之间的沉寂,首先发声。
我瞥了她一眼,摇摇头,把心头那种怪异暂且的磨平。
若换做以往,燕麟逸是绝不会两三天就跑到我的别院坐坐,但从那天之后,因为采薇与他的这层关系,就算再忙他也会抽出空来到别院找采薇。
每次我都礼貌的坐在一旁,神情淡然地望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嬉笑着,要是旁人看到这番景象,指不定要说自己被丈夫冷落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把视线转向别处,百无聊赖地到处望着。
没国几天,府邸里就开始流言四起,都是关于猜测采薇与燕麟逸之间的关系的话题,不过我并不在意。
这日,我正在房间里看书,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宫娥的说话声,紧跟着脚步声,是采薇的声音。
“公主,公主,月郡主到府邸里来了。”采薇急冲冲地跑到我面前。
“你怎么慌慌张张作甚?”我并不知道这个郡主在燕国的地位有多高,不过出于礼仪,若是来别院到访,她还是很乐意迎接的。
“奴婢听府邸的人说,这月郡主从小就爱慕三殿下,由于楚国和亲,这月郡主没少生气,这两个月来老是有意无意给我们脸色看,此次前来想必是要给公主使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