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谦倒不急不徐，又在当地县城呆了一夜，便继续向北而行。
    至于关于肖家剩下的事，交给赵恒毅去办就行，以宁阳王的权势和手段，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而且扳倒肖家，也算是为他去除了一个威胁。
    ……
    上元城。
    已经入夜，城内大街小巷火光透亮，人声熙攘，比白天倒要热闹了那么几分。左相府，也一如往日般平静，上至管事，下至杂役，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在肖望远的书房，也同样一片安静，安静得压抑，压抑得几乎要让人发狂。
    肖望远坐在书桌后，一张脸色阴沉得吓人，然而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双手，却在微微发颤。
    他在害怕。
    书桌前一共站了三个人。
    肖子成，肖家大少爷。
    肖子良，肖家二少爷。
    以及一个身着华丽衣袍，脸皮干瘦得和树皮没什么区别的老者，左相府大管家，肖明云。
    肖明云虽然名为肖家下人，可和肖家的主子也没什么区别，是肖家太爷的书卫。肖庆明和他兄弟相称，肖望远还要称他一声叔，不过肖明云一直以下人的本分自居，从不逾矩。
    在肖家，肖明云若真正发起怒来，除了肖望远和肖庆明，哪怕是肖家那些少爷和小姐们也要避让几分。
    之前的肖大和肖二，就是肖明云的两个儿子。
    论对肖家的忠心，肖明云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为了肖家的利益，哪怕是死他也不会丝毫迟疑。
    站在书桌前的这三个人，以及肖望远和肖庆明，就是肖家的绝对核心。肖望远的女人多，子女也多，但他真正看重的只有肖子成、肖子良和肖子清三个儿子。
    当然，自从肖子清诬陷陶知谦不成，反倒使得肖家名声大大受损，就已经被肖望远排除在核心名单之外。或者说，肖子清都还没来得及进入肖家的核心层次就已经被排除在外。
    “老爷，去云华城吧！”肖明云终于出声打破沉默，只是哪怕聋子也能感受到其中的苦涩和不甘。
    在这个时候，除了肖明云，也没有人敢说话了。
    “呵呵……云华城！”肖望远笑得咬牙切齿。
    肖明云苦笑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卢圣能救我们肖家了。”
    又是一阵沉默，肖望远怒火到了顶点，又从顶点滑落谷底，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太师椅上，叹息道：“肖家大事败露，到时候天下人人喊打，卢圣……”
    肖望远摇了摇头，没把话说完。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爱惜羽毛。肖家劣迹斑斑，大事败露后，谁还会愿意去主动沾染这滩污水呢？
    “可卢圣毕竟是二爷的老师……”顿了顿，肖明云咬牙道：“而且这件事，也是按照卢圣……”
    “闭嘴！”肖望远厉声呵斥。
    书房中再次沉默下来。
    良久后，肖望远涩声开口道：“子成，子良，你们今夜就收拾行囊，前往云华城，去卢圣门下。云叔，就麻烦你亲自护送他们了。”
    肖子成下意识正要点头，但马上已是到什么，惊道：“那爹你呢？”
    肖子良也一脸震惊的看向肖望远。
    只有肖明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枯败。
    肖望远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作为肖家的家主，肖家出了这件事，我必须要为此负责。”
    这一刻，肖望远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威势无两的赵国左相。
    肖家大事败露，如果没有够分量的人出来顶缸，那么天下之大，将不会有肖家人的容身之地。
    “爹，你也跟我们走吧。”
    “是啊，爹，只要我们到了云华城，卢圣一定会庇佑我们的……”
    肖子成和肖子良两兄弟跪在地上，哽咽哀求。
    “此事已定，无需多言！”肖望远厉声道。
    知道肖望远主意已定，不容更改，肖子成两兄弟脸上神情更是悲戚。
    “走吧，不要在逗留在这是非之地了。”肖望远仿佛一个迟暮老人，无力的挥了挥手。
    肖子成两兄弟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可见血。
    直起身，肖子成厉声发誓道：“今后不管天涯海角，我必杀赵恒毅和陶知谦，以报……”
    啪！
    誓言还未说完，一声清脆耳光响彻整个房间。
    肖子成如一个葫芦凌空翻滚了几圈，而后又落地翻滚几圈，右脸颊高高肿起。
    “孽子，你莫非真要我肖家血脉断绝不成？”肖望远霍然起身，手指着肖子成厉声喝问道。
    “爹息怒，儿子不敢，可是……”肖子成疑惑地看着肖望远。
    肖望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境，方才冷声道：“今日我肖家大事败露，是我肖家时运不济。不提宁阳王以后有很大可能荣登皇位，那陶知谦，今后前途当不可限量，而我肖家权势不在。以后你们到了卢圣门下，要一门心思学习，变强，复兴我肖家，若再愚蠢下去，只会让我肖家陷入万劫不复。”
    肖望远虽子女众多，但复兴肖家，他只能指望这两个儿子。
    否则，还能指望肖子清，以及那些只知道依仗肖家权势，整日里声色犬马的废物吗？
    不错，肖望远的确恨赵恒毅，恨陶知谦，恨之入骨。但他更希望可以让肖家重振声威，让肖家……以及他自己，含笑九泉。
    “是，儿子谨记！”肖子成应声道，但那满心的不甘，却根本难以平息下来。
    “儿子谨记教诲！”肖子良也跟着应道。
    “去吧！”肖望远叹了口气，挥手道。
    “爹保重！”
    “老爷保重！”
    而此时，在上元城西南方向，数千里之外，正有一支军队向上元城马不停蹄的赶来。
    ……
    无可否认，青牛镇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不但是外地人是这么认为的，就连本地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拿数据来说话，从青牛镇走出的秀才，一共有一百五十一人，举人有八人，甚至还出过一个进士。
    当然，那个进士已经是几百年的事情了，不过他的话题却在青牛镇从来没有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