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还没有老师？”井飞云目光紧紧盯着陶知谦。
    “的确没有。”陶知谦再次摇头。
    井飞云问道：“那你可有意来我门下学习？只要你肯入我门下，我必定全力栽培。”
    其实早在井飞云刚才问他话的时候，陶知谦就有几分猜到他要说什么。
    但陶知谦根本没有想要拜师的念头，他脑中有一个图书馆，有着前世无数先贤的心血结晶。
    说得不客气点，哪怕是圣人，也不见得能比得上他脑海中的图书馆。
    周围众人听见井飞云这番话，忍不住一阵哗然。井飞云门下现在一个学生都没有，如果陶知谦拜入其门下，就是大弟子，是可以传承衣钵的。
    更何况，井飞云这几年都在为晋级大儒做准备。一旦井飞云成就大儒，那陶知谦就是大儒门徒，更是可以传承衣钵的学生。
    陶知谦虽然表现不凡，让众人惊叹，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秀才而已。此时能得到井飞云这等看待，让众人心中无不是涌起羡慕嫉妒恨。
    恨不得自己才是陶知谦。
    “多谢井先生的厚爱，只是……只是在下现在没有拜师的念头，只能抱歉了。”陶知谦拱手歉意道。
    姚道远等人都是一阵无语，想不到陶知谦竟是拒绝了井飞云。刚才他们心中还嫉妒陶知谦，现在却又不禁替他感到惋惜。
    井飞云有些不甘心，正要继续说什么，突然一个裁判出声问道：“陶知谦……你是不是曾经在书道文载上发过文，就是那个小说六要素？”
    “在下愚见，让各位见笑了。”陶知谦谦虚道。
    “原来真是你。”那个裁判惊叹道：“我就说呢，陶知谦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原来是你……”
    这种记得文章，记不得作者的事情并不少见。人们看书，往往都可以把书中的内容记得清楚，但作者那两三个字的名字，很可能就抛之脑后。
    毕竟他们是奔着文章去的，不是奔着作者去的。
    想要让人们奔着作者去看文章，除非作者的名气很大，大到足够人们相信作者的文章必定值得一看。
    陶知谦崛起还只是两年光景，明显远远达不到这个地步。
    “原来小说六要素就是你写的……”姚道远惊叹道。
    这时众人看向陶知谦的目光，已经不再是惊奇和赞叹，更是有了敬佩。
    对于书生来说，书法固然至关重要，但书道更加重要。这小说六要素无异于书道上的一盏指路明灯，非但对在座各位，更是对整个人族都有着莫大的意义。
    “原来如此，方才是我孟浪了，陶公子莫怪。”井飞云突然起身，向陶知谦拱手道。
    他刚才只是把陶知谦当作一个天才，但现在听到这番话，明白陶知谦已经不单单是天才这么简单。
    小说六要素，这需要在书道上有多深厚的造诣才能做到？
    井飞云不知道，但他明白自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试问，他有什么资格来教导一个可以提出小说六要素的学生？
    井飞云心下有些惭愧。
    陶知谦猝不及防，生生受了井飞云的一礼，连忙拱手回礼道：“井先生何至于此，实在是折煞在下了，不敢当，不敢当……”
    “老让陶公子这么站着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搬一把椅子过来？”姚道远故作不悦，向一旁侍立的绿袍小官员斥道。
    绿袍小官员正在旁边看着热闹，没想到自己倒是造了池鱼之殃，连忙答应着下去了。
    陶知谦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有些感激姚道远的心细解围。
    毕竟井飞云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井飞云硬是要一味道歉，陶知谦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能坐在裁判席的这十个人，无一不是梓州有数的大人物，即便放在整个晋国那也是有名有号。
    陶知谦能够让人在裁判席额外增加一个座位，即便不是裁判，也引得台下众人频频瞩目，不知让多少人在心中羡慕嫉妒恨。
    不过台下人也明白，凭陶知谦秀才境界就踏入书法第二境，的确有资格得到这个待遇。
    陶知谦坐下后，这才有人把目光放在陶知谦身后跟来的人身上。
    “咦，这不是书生组的花魁么？”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王天成。
    毕竟事情才过去不久，而且王天成之前在台上言简意赅，也给了众人很深刻印象。
    “是叫王天成对吧？不知和陶公子是什么关系？”姚道远疑惑问答。
    陶知谦微笑道：“让各位见笑了，这正是我门下学生。”
    “他是你学生？王天成？”姚道远等人都有些失神。
    陶知谦无奈点头确认。
    寻常书生在他这个年纪，都是正当努力奋进的时候，很少有收学生的。
    王云寿脸色下意识就阴沉了几分。
    井飞云首先回过神来，赞道：“原来是陶公子的门下高足，师生两人双双夺得花魁，传扬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啊。”
    姚道远等人也纷纷赞叹不已，陶知谦只能连连谦虚。
    忽又听姚道远看向王云寿，笑道：“这王天成也姓王，倒和你还是本家呢。”
    陶知谦几人听到这话，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王天成不觉悄悄紧我双拳，指间陷入血肉中。
    “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槛，以后就不是我王家子孙，也休提是我王云寿的儿子……”
    昨日之言，犹在耳边回荡。
    姚道远反应也不迟钝，很快注意到气氛有些不对，顿时住口，暗暗思索难道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么？
    “犬子让各位见笑了。”王云寿咬牙道。
    犬子？姚道远等人脑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愣愣地看着王天成，又看向王云寿。
    从外貌上看，两人的确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这怎么可能？
    王云寿长长舒出一口气，说道：“天成正是我五儿子。”
    这话说出来后，王云寿心中本来那喘不过气来的憋闷，突然间散去不少。
    王天成身形一颤，握紧的双拳骤然松开来。
    “爹……”犹豫了半天，王天成终于叫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