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本来笑眯眯的神情,此刻已经渐渐换上了愁苦。
他们鸿源酒楼趁着祭祖节,在护城河边摆了一个猜灯谜的摊子,本来就不是奢图赚什么钱,而是为了宣传鸿源酒楼。
可是看现在的情形,简直就像他们鸿源酒楼白送给陶知谦两人吃喝一样。
桌面上的吃食,很快就被胡若雪扫除了一小半。
而陶知谦的解谜能力,也彻底震撼了周围人群,在他们眼中,似乎这天下就没有陶知谦不能解开的谜题一般。
趁着陶知谦解谜的间隙,这时一个瓷娃娃般可爱,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走了过来,一脸渴望地扯了扯陶知谦的袖子。
“大哥哥,你帮我赢一碗桂花糕好不好?我可以分你一半。”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对陶知谦说道,一脸的心疼,就好像她分给陶知谦一半桂花糕,还是让陶知谦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花花,快回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对小女孩呵斥着,走过来将一把小女孩牵住。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妇女有些紧张地向陶知谦道歉道。
这对母女穿着朴素,而且妇女脸上还有些菜色,显然也是穷苦人家。
陶知谦衣着华美,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衫乃是用赵皇御赐的雪山蛛丝制成,水火不浸,一眼就可以看不出不凡来。
眼前妇女对陶知谦怀有敬畏,也是人之常情。
小女孩虽然在母亲的呵斥下,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但目光却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那碗桂花糕,不停吞咽口水。
“不妨事的。”陶知谦对妇女温和笑了笑,低头捏了捏小女孩的柔嫩脸蛋,柔声说道:“大家都是付出劳动才能有收获,哥哥帮花花猜灯谜,那花花也帮哥哥一个忙好不好。”
“好。”小女孩奶声奶气地答道,也根本不问陶知谦到底要她帮什么忙,显然此时全部心神都已经被桂花糕吸引住了。
陶知谦呵呵一笑,将小女孩托起抱在怀中,说道:“哥哥累了,你帮哥哥捏捏肩,哥哥就帮你猜灯谜。”
“我帮哥哥捏肩。”小女孩答应着,马上用一双小手陶知谦肩膀上有模有样地揉捏了几下,一边捏还一边期待地问:“我捏得舒服吗?”
“真舒服……”陶知谦迷醉着眼,做出一副享受的神情。
小女孩连忙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哥哥快帮我猜谜吧。”
陶知谦笑,也不墨迹,很快就猜出一个灯谜,给小女孩赢了一碗桂花糕。
“谢谢哥哥,分你一半。”小女孩陶醉地闻了闻桂花糕的香气,但马上又不舍的将桂花糕递到陶知谦眼前。
陶知谦摇了摇头,笑道:“哥哥不饿,你自己吃吧。”
小女孩也不懂得推辞,见陶知谦不要,马上就喜滋滋地捧着桂花糕啃吃起来。
见陶知谦这么好说话,周围的那些小孩子顿时都纷纷跑了过来,嚷着要陶知谦也帮他们猜灯谜。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不要挤……”陶知谦压了压手,总算让周围一圈小孩子安静了下来。
一共十几个小孩子,小的只有四五岁,大的也只不过七八岁,都眼巴巴地看着陶知谦。
陶知谦问道:“刚才我给花花猜灯谜,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孩子们马上开始思索,就连胡若雪也慢下了手中的食物,好奇的看着陶知谦,心中有些思考。
很快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就回答道:“因为她长得可爱。”
“不对。”陶知谦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生得黑黑的小男孩说道:“因为她饿了,哥哥可怜她。”
陶知谦还是摇头。
又一个小女孩若有所思道:“因为哥哥喜欢女人。”
“噗……”胡若雪直接喷出满口的食物,一边呛得连连咳嗽,一边笑得满脸通红,眼泪水都差点挤出来了。
周围大人们也是一阵哄然大笑,就连本来一脸愁苦的伙计,也忍不住失声笑出来。
陶知谦尴尬不已,依旧摇了摇头。
童言无忌,孩子们脑洞大开,很快给出一个个奇奇怪怪地答案。
大人们的笑声一波未歇,一波又起。
这边的动静不小,自然吸引了更多人围观过来,不多时,周围人群就挤得几乎密不透风。
陶知谦有些吃不消孩子们的答案,只好压了压手,让孩子们安静下来,然后公布答案道:“我之所以帮花花猜灯谜,是因为花花帮我捏肩,付出了劳动。所以,你们要让我帮你们猜灯谜,就应该……”
陶知谦顿住话语,然后就听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付出劳动。”
“对。”陶知谦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此时周围那些大人们也渐渐反应过来陶知谦的目的,无不是对陶知谦心生敬佩,而那些孩子的父母家人,更是感激地看着陶知谦。
“本来以为这位公子只不过想逗逗孩子们,却不想是要借机教育孩子们……”人群中,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感慨道。
“这位公子不但才智超人,想不到心地也是如此善良。”又一位妇女叹息道。
“教化育人,这本来就是我们书生的职责。这位公子竟是将这种观点融入到平常生活中,孙某佩服,应带以这位公子为楷模才是。”一个青衣长衫的书生满目敬佩地看着陶知谦。
接下来,陶知谦让孩子们或是为他捶背,或是唱歌,或是跳舞,又或是讲一个故事,等等。
而那些灯谜,无论是单字谜还是多字谜,没有一个能难住陶知谦。
孩子们纷纷得到食物,吃得兴高采烈。只可怜了伙计,皱巴着一张脸,看着陶知谦一个人将桌上的食物渐渐一扫而空,心中当真是苦不堪言。
“这叫什么事啊……”伙计满目愁苦地看着陶知谦。
不过他却不知道,陶知谦如此行为,待日后传扬开来,却是为他们鸿运酒楼极大地打开了名气,而且他也因此得到酒楼东家的提拔重用。
这是后话,自不必提。
陶知谦此时看着伙计苦巴巴皱着一张脸色,几乎都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继续搅合人家的生意,于是找了一个借口,带着胡若雪钻出人群离去。
直到陶知谦两人已经走得不见踪影,摊贩前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道:“我想起来,难怪我觉得眼熟,刚才那位公子就是陶知谦,我当时在县衙公堂见过……”
“申州谏才陶知谦?原来是他啊……”
“若是陶知谦的话,能有如此才情,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陶公子当真是令人敬佩……”
……
众人望着陶知谦两人离去的方向,不禁有些心向往之。
直到离开城门一里后,行人才渐渐稀散起来。
奈何胡若雪还是不满意,陶知谦也就只好继续陪她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