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小心道:“陛下,接下来该赐宴了。”
赵崇隆深吸一口气,脸上神情莫名,沉吟道:“暂不赐宴,让人将这篇《皇帝的新衣》,读给众人听听。”
内侍虽然不解,但依旧领命而去。
广场中的群臣有些骚动。
“这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应该赐宴了吧?”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
正当众人窃窃议论时,上方的内侍官突然高声道:“请诸位安静,奉陛下之命,读《皇帝的新衣》故事。”
“《皇帝的新衣》?那是什么东西?”众人虽然满腹疑惑,但赵皇之命,也不得不遵从,迅速安静下来。
只听台上内侍官读道:“上古时候,在无尽大海中有一海岛,岛上有一个小国家。这个国家的皇帝励精图治,但却有一个癖好……”
故事不足两千字,不到一刻钟,内侍官就已经宣读完毕。
而众人此时却依旧沉浸在故事精彩中。
不知何时,赵皇却已是走下龙椅,来到高台上。
赵崇隆看着下方众人,感慨道:“《皇帝的新衣》虽然只是一篇短小故事,但其中的意义,却让本皇不得不警醒。敬本皇,畏本皇,爱本皇,有求于本皇的人多不胜数,可是敢说真话的人又有几个?《皇帝的新衣》中,那个糊涂皇帝光着身子,却也没有人提醒,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本皇自思,绝不像做这样让外人看笑话的糊涂皇帝。”
赵崇隆顿住话语,脸色复杂,眼底深处闪过悲凉,还有一丝悔意。
他忽而记起,五十多年前,在他刚登基的时候,还有臣子敢于向他直言进谏。但他那时却以为是臣子不懂得敬畏皇权,以是不但不听谏言,反倒严厉惩处。从那以后,渐渐的也就没有臣子敢跟他对着干,他赵皇说什么,哪怕是黑的也必须变成白的。
他自认励精图治,就和《皇帝的新衣》里面那个糊涂皇帝一样,可叹此时才幡然醒悟,以前不知做了多少错事。
众人静静看着赵皇,偌大的广场上,落针可闻。
赵崇隆神情渐渐化作一片坚定,朗声道:“本皇希望,众位以后能够继续向本皇直言进谏,学学《皇帝的新衣》里面那几个孩子。诸位,可不要让自己连孩童都要不如。”
“本皇恳请诸位,以后能直言进谏。只要不抄了我赵家祖坟,不谋朝叛逆,哪怕指着本皇的鼻子骂,揪着本皇的衣领骂,骂得本皇颜面无存,抱头痛哭,本皇也心甘情愿。”
“另,六部之外,再设一谏言司。谏言司独立六部以外,可对皇帝的一切命令进行劝谏,且不以言论获罪。谏言司常设,后代赵国皇帝不得废除,否则视同违背祖训。”
“另,申州江陵县书生陶知谦,创作《皇帝的新衣》,于本皇,于赵国意义重大。封,六品布衣,谏言司知事。赐,‘申州谏才’牌坊,玉如意一柄,荒级文房四宝一套,雪山蛛丝一匹,以示嘉奖。”
“另,宁阳王进献《皇帝的新衣》,有劝谏之功,特加封王珠一颗。”
“诸位,本皇希望以后诸位能够精心辅佐,直言进谏。这非但是为了我赵家,更是为了赵国亿万子民,为了我人族昌盛繁荣。”
“赵皇圣明。”台下众人高呼。
有老臣子甚至忍不住失声痛哭,大呼“苍天开眼”。
就连一众内侍,也多有眼眶湿润。
……
外界世事变迁,陶知谦却是闭门家中,为七月十五号的秋试做准备。
随着六月初,《一千零一夜》在江陵县的发行,陶知谦体内蕴含的才气再次暴增,终于在七月之前达到了饱和。
除此之外,他还要教导江左。江左体内的才气早在去年就已经达到饱和状态,但他去年秋试却没考上,只能今年再考。
若是师生两人双双考中,同时晋级书童,这倒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后院,院子柳树下摆了一方石桌,陶知谦正在上面提笔练字。
由于有整整一个图书馆的前世知识储备,对于写小说故事,陶知谦自然不必太过劳心。但和他创作故事的能力相比,他的书法却无疑是一块短板。
经过这几个月的笔耕不缀,再加上有前世书法大家的字帖临摹,陶知谦的书法长进不可谓不大,隐隐达到书法第一境界的门槛。
书法共分五境,第一境,笔走龙蛇。到了这一境界,书法已经大成,所写出的文章,能够得到些许的威力增强。
第二境,落笔有声。这一境界,文字已生异象。
第三境,点睛之笔。所谓点睛之笔,一笔一划,皆蕴精华,具备莫大的杀伤力。
第四境,笔下生景。传言到了这一境界,文章展开,能让人犹如深入其境,不觉生死变化。一般有资格达到这个境界的,已经是圣者境界。
第五境,文成自然。至于第五境,已经据不可考。
陶知谦的书法虽然进境颇大,但也只比同辈中人强出些许,和那些从小练习书法的天才,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至于和圣元大陆上的那些书法大家相比,更是犹如天壤云泥之别。
“老师,我写好了。”江左捧着写满字迹的纸张,恭恭敬敬向陶知谦送来。
陶知谦将笔搁在笔架上,接过纸张。
他给江左出的题目是“风”,围绕风来创作一篇故事。
三张纸,两千字不到,陶知谦十几息就已经看完。
经过这大半月的教导,江左写故事的能力已经大有长进。陶知谦点了点头,淡淡道:“勉强可以入目,但还是差强人意。我跟你讲过,可以掺杂一些外景,强化故事特点。比如可以写黄沙滚滚,狂风便能遮天蔽日,又或者大雪纷飞,狂风便能凛冽似刀,等等之类。可你这通篇故事,我只看到对比,写狂风摧毁了房子,又摧毁了山林,等等。这次我给你六十分,勉强及格,去吧。”
“是。”江左恭敬接过纸张,眼中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