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瑜以为她想去文墨轩,便道:“你若是想去,也可以去的。”
“我就不去了,到底出宫不方便。”清河道。
“要真的出去也方便,或者,如果你在这宫中烦闷,便借口出去上香,走开几天,散散心。”楚瑾瑜瞧着她,见她眉目低垂,想她还是清河郡主的时候,十分活跃,如今却常日被困在这深宫中,着实为难了她。
“好的,等处理完尚贵嫔的事情之后吧。”清河道。
她不是不想出去,只是,出去又能去哪里?回宁国候府?回宁郡王府?她已经没有家了。
“那,好,等你处理完这些事情,我陪你去玩几天。”楚瑾瑜道。
清河抬头看他,他眼底有一抹怜惜还没褪去,见她抬眸,迅速地别开脸,“我自己也想出去走走。”
“好的!”清河装作瞧不见他眼底的异样,笑意盈盈地道。
翌日,清河便去了一趟御书房,求见皇帝。
皇帝正为鲜卑一事焦头烂额,他看了楚瑾瑜画的地形图,几乎一夜没睡,与鲜卑的战事耽搁太久了,在他预期之外。
喜公公见清河来了,行礼道:“参见公主。”
“喜公公,请通报一声,我有事情要见父皇。”清河还礼。
“公主稍等,奴才马上进去通报。”喜公公道。
稍顷,喜公公便出来,“公主,皇上请您进去。”
“有劳公公。”
清河推门进去,行礼道:“参见父皇。”
“来了,有事吗?”皇帝抬起头,眼圈淤黑,可见昨夜睡得不好。
清河轻声道:“父皇脸色不好很好,昨夜没睡好吗?”
“嗯。”皇帝并没多说。
“父皇,国事要紧,但是也要保重身体。”清河走上前去,见案上展着一张地形图,“这就是回音山的地形图?”
“是的,”皇帝想了一下,“懿儿,你过来看看这地形图。”
清河走上前去,仔细地看了一下,这张地形图果真和楚瑾瑜给自己的那张有所区别,但是并不明显。
而我军敌军的方位,都用红色标示出来,并写了上去。
清河道:“我军如今被困在峡谷,南北两边,则有敌军,这意味着,如果敌军一旦发起攻击,峡谷地势较低,比较吃亏。”
“可不是吗?”皇帝眉头不展,“昨夜朕与齐爱卿商议了一个晚上,皆没有良策。”
清河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地形图。
忽然,她从桌面上拿起一支笔,指着南面,“父皇,这个标示,是不是秘洞?”
皇帝瞧了一下,“没错,但凡有黑色标示的,都是秘洞。”
“父皇,据儿臣所知,秘洞多半是相连相同的,您看,这西面有秘洞,而北边距离敌军方向不远处也有一个秘洞,您说,这两个秘洞会不会有通道?”
“这,”皇帝仔细看了一下,再看旁边楚瑾瑜的备注,“嗯,有这个可能。”
清河道:“如果说,父皇派一支军队增援,从西方的秘洞进入,便可居高临下对阵鲜卑位于北面的队伍,如此,我军便无需惧怕前后夹攻,只专心攻击南面的敌军队伍便可,我军有三万将士,而敌军因人数分散,只有几千人,就算处于峡谷,仍有取胜的可能。”
“然而,这南边的敌军人数,只是初略的估计,只怕未必是几千人。”
“父皇是怕还有伏兵?”清河问道。
“并非没有可能。”皇帝道。
清河嗯了一声,沉吟了一下,道:“父皇,即便南边有一万人,也不足为惧,围魏救赵,只要北边遭受袭击,北边将帅必然会派人请求增援,到时候,南边的部队便会分散。”
“若北边不派人请求增援呢?”
清河微笑,“一定会,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有援军,只以为是我军大部队出了峡谷,袭击他们,所以必定会击中火力与我军对抗,只要他们移动,便给了我军大部队移动的时间。”
皇帝听了清河的话,不由得大为赞赏,“懿儿,朕和兵部商议了一个晚上,都没能商议出对策来,你果真是聪明剔透。”
清河羞赧地道:“父皇,儿臣是女子,自是比男子细心,父皇大概是没留意秘洞,齐大人虽说以前也久经沙场,知道高山秘洞多半相通的原理,可到底,已经在京为官多年,怕是早忘记了,所以才会一时束手无策。”
皇帝神色忽然僵了一下,盯着地形图,久久没做声。
清河心里明白,却装作不知道地问:“父皇,怎么了?”
皇帝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冷笑,“没什么,对了,你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清河本就是来说这件事情的,但是,既然她觉得如果按照楚瑾瑜这样说,便显得自己主动干涉了,便黯然道:“儿臣是来请示父皇,如今天气渐渐冷了,冷宫那边用度不足,儿臣是否可以从苏和宫中给母妃挪一些过去?”
“她是你母妃,你照顾她是应该的,这样的小事,以后便不必来请示,自己看着办就可以了。”皇帝道。
“是,谢父皇!”清河道。
皇帝抬头看她,眸中多了几分暖意,“以后多些过来父皇跟前走动走动,没准,还能像现在这样,为父皇排忧解难。”
清河掩嘴偷笑,“父皇不嫌弃儿臣罗嗦就好。”
“罗嗦?”皇帝一怔。
清河笑着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揉住他的太阳穴,“没错,儿臣来请示送用度到母妃那边是其一,其二便是有私心的,知道昨夜父皇没睡好,所以,特意前来罗嗦几句,让父皇注意身体,怕父皇责怪,没敢说。”
皇帝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手指力度带给他的舒适感,“嗯,你这傻孩子,你这般的孝顺,父皇高兴都来不及,怎会责怪你?”
清河轻声道:“父皇,国事是忙不完的,唯有保重龙体,才是国家昌盛之道,才能为继续为百姓谋福祉。”
“嗯,朕知道。”皇帝轻轻地拍了清河的手背一下,“你的手艺倒是不错,跟谁学的?”
清河道:“是当日跟云母妃……”清河话说了一半,顿时止住了,连忙请罪,“儿臣说错话了,父皇息怒。”
自从云妃的事情之后,皇帝便下旨,不许任何人议论云妃。
皇帝良久没作声,清河站在他身后,屏住呼吸,果然,云妃娘娘在他心中还是占据了很重很重的分量,否则,不会过了那么多年,还不许任何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