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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父亲。”程秋池一路小跑来到程德轩的书房外,他实在太过慌乱了,所以手里的纸盒纸袋掉了一地。不过他顾不上把它们捡起来就径直闯进书房,两手扶膝重重喘了几口气,才颓然瘫倒在一张太师椅上。
程德轩放下手里的书,皱眉看着儿子,“不是让你去给王府送东西吗?王公子的忌辰到了,王大人不能操办,咱们却不能不记挂着,更何况,王大人在朝中为你弟弟说了不少好话......”
程秋池无力地摆摆手,断断续续道,“我去了,可是......可是这礼却没办法送出去啊。”
程德轩眉间的纹路又加深了一点,眼中蒙上一层氤氲,“为何?”
程秋池吞了口唾沫,“方才我来到王家门前,刚想叫门,就听到王大人的声音。他在对一个小厮叮嘱,说什么卫亭刚回来,要他去找一个郎中回来给他看看。他还吩咐那小厮,一定不要对外人说起是少爷回来了,只说家里来了一个远亲。”
程德轩大吃一惊,“卫亭?少爷?王......王大人只有一个儿子,几年前被杀了,名字可不就是王卫亭?”
程秋池咬着下唇点点头,“父亲,您先别急,后面的事才怪呢。儿子听到门内的谈话,便心生疑虑,也不敢再叫门,而是透过缝隙朝里望。您猜怎么着,儿子竟然看到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从室内走出来,那模样,正是几年前死去的王公子。”
程德轩瞪大双目,“不可能,王公子死了五六年了,上个月案子刚破,王大人还随我一同去新安向你弟弟道谢,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儿子也觉得不可能,可是王卫亭我打过几次交道,他长什么样子我是知道的,院中那个口口声声叫着王大人父亲的人,正是王公子无疑。”程秋池像是忽然来了力气,把这句话说的坚定异常。
程德轩直直瞪视着房间一角,过了许久,才缓缓朝程秋池转过身来,他双眼中的震惊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程秋池看不懂的另外一种颜色,“儿啊,这话不能乱讲,死人复活,从古至今都没有发生过......”
程秋池见父亲神色不对,忙走上前搀扶住他,悄声道,“父亲,您若是不信,亲自上门打探便是,到时候是真是假定会分明。”
程德轩身子微微一摇,脸色也变得青白,“我当然会打听清楚,此事事关重大,或涉国本根基,我一定会打探得明明白白。”
***
晏娘坐在台阶上,用一方丝帕仔细擦拭着手里的锡杖,阳光从她头顶落下,照亮了大環中心的五轮塔,在院墙上折射出一道七色光环。
右耳伸出爪子在锡杖上轻轻一摸,砸吧着嘴道,“姑娘,听说那奝然和尚走遍了天竺,才寻得这根锡杖,真是难得。”
晏娘歪头冲它一笑,伸手把锡杖递过去,“喜欢吗?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右耳吃了一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口中急急道,“怎么使得,将来那妖道上门,这宝贝可以或可助姑娘一臂之力呢。”一边说,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那根锡杖瞅。
晏娘于是又将它朝右耳的方向一杵,“拿着吧,你用和我用有什么分别,再说猴子这东西,本就擅长棍法。昨儿我到街市,正好看见了一个耍猴卖艺的,你可不知道,他那小猴儿舞棍舞得好着呢,三十六招七十二式,把我的眼睛都看花了。”
话还没说完,她便掩口而笑,半天都直不起腰。
右耳最恨别人说自己是只猴子,口中不满道,“我是灵猴、灵猴,不是一只普通的野猴子,我要说几遍你才能明白。”
“有什么区别呢,不过灵猴嘛,当然要配这根锡杖了,你细心收好,要是丢了,小心我踢烂你的屁股。”她说完便把锡杖扔进右耳怀中,拍拍手站起来,冲着头顶的日光微微扬起脖子,似是在享受这冬日暖阳一般。
右耳看着晏娘,心里忽的一软,它把锡杖紧紧握在毛茸茸的爪子中,嘴巴一扁,柔声道,“姑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那妖道伤着我,所以才把这锡杖给了我。可是你废掉了那妖道一只手,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这锡杖还是你拿着防身比较好。”
晏娘瞥它一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才多少年修行?将来若真的短兵相接,你有这个防身,我也就不必多操一份心,可以专心应战了。”
右耳不吭气了,过了许久,才拿起锡杖,起身绕过晏娘向院外走去。锡杖上的铁环叮咚作响,不过晏娘还是听到了它嘴里嘟囔出的四个字,“嘴硬心软。”
右耳前脚刚走,刘敘樘后脚就走进院内,他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看见晏娘,有些不好意思,傻呵呵冲她一笑,抓了抓脑袋,“晏姑娘......不对,现在应该叫您程夫人。”
晏娘回礼,口中愤愤道,“刘大人,这是要给蒋姑娘送药啊?府里这些仆人们真是越来越懒了,一会儿我得去教训教训他们,怎么能让刘大人亲自送药呢?”
“是我非要来的,夫人不要责备他们了。”说完这句话,刘敘樘自觉中套,因为晏娘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夫人千万别误会。”他急的满脸通红,药碗一斜,几滴药汁洒落在地上。
“误会什么,误会你喜欢蒋姑娘?”晏娘摇头一笑,抬头望向树枝上一颗小小的新芽,“爱慕一个人乃人之常情,这就和树木抽枝发芽是一个道理,刘大人又何必掩饰呢?”
刘敘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对男女之事如此侃侃而谈,心中不禁生出少许讶异来,他看向晏娘,犹豫了半晌,终于问出一句话,“夫人嫁给程兄,也是因为两情相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