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早前,文彬就瞒着雅莉偷偷在卧室里的天花里安装了具备夜视功能的针孔摄像头,因此妻子在卧室里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他还在窗户安装了一个隐蔽的微型扩音器,所以影胜公的声音即使隔着窗户依然能让室内的人听清楚。前天深夜,当雅莉被影胜公吓得晕倒后,他就蹑手蹑脚地溜回家里,把卧室的窗户打开,并把预先准备好的猫毛放进冰箱的牛奶里。
而怡萱当然也是同谋,她故意把提起一段雅莉早已遗忘的往事,并带其到所谓胜半仙那里,让影胜公把事情说得云里雾里,有多悬就说多悬。黄昏时,她给对方喝的牛奶,其实加入了安眠药粉末。等对方一睡着,她就独自回家,好让对方“享受”这恐怖的一夜。
同时被深爱的丈夫及最好的朋友出卖,就算雅莉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许同样会疯掉。如果她知道自己已变心的丈夫,只是因为心疼离婚后要分一半财产给她,才萌生把她吓疯的念头,也许会把她活活气死。
六、催命
雅莉入住精神病院一段日子后的某夜,文彬正与怡萱在仍残留着一丝雅莉余味的床上翻云覆雨之时,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把他们的好事打断了。
“那位?”文彬不悦地接听电话。话筒里传出一把女性的声音:“您好,康仁精神病康复中心,请问您是王文彬先生吗?”
精神病院深夜来电,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文彬不耐烦地说:“我是,有什么事吗?”
“请您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要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话筒传出心情沉重的声音。
不幸?难道雅莉出事了?不过,雅莉的不幸对文彬来说,也许会是幸运。他随即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雅莉她……”
“很抱歉,您的妻子刚刚去世了。”“她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死掉呢?是不是你们病院出了什么状况?”虽然妻子死去,让文彬有种甩掉包袱的兴奋感,但贪婪的商人本性让他的脑筋马上往自己的利益方面转动。
“实在很抱歉,因为我院的工作人员一时疏忽,致使您的妻子不幸坠楼身亡了。”
“哼,我会追究你们医院的责任!”文彬对着电话怒吼,随即挂断电话,心里不断盘算着该怎样向医院敲上一笔。
“雅莉死了吗?”情萱从背后搂住文彬的脖子说。
“嗯。”文彬随意地回应,全部心思地放在赔偿的问题上。
“那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结婚了。”怡萱温柔地在对方的耳边说。
“过阵子再说吧!”每次提及结婚的事情,文彬总是如此敷衍。他现在事业有成,身边野花野草多不声数,好不容易才把雅莉甩掉,傻子才会再吊死在另一棵树上。
怡萱当然明白对方的心意,她一言不发,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手袋走进洗手间。文彬没有理会她,心想她大概是到洗手间里哭吧。他躺在床上继续想着怎样才能从医院那里得到更多的赔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半夜里,文彬仿佛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朦胧中看见窗户上有个影子,一下子就吓得醒过来,因为他看见的是一个女人的影子,是雅莉的影子。
“我们夫妻一场,你有必要这样害我吗?”窗外传来雅莉的声音。
文彬使劲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再仔细地看窗户上的影子。没错,那的确是雅莉的影子,同床共枕多年,他绝不会认错,除非对方是影胜公。他边把身旁的怡萱摇醒,边高声喝道:“少来了,我知道你是影胜公。钱已经给你了,你还来装神弄鬼干嘛!”
“唉,你不相信我吗?外人会知道你的银行密码就是我们的结婚日期吗?”窗外传来雅莉幽怨的声音。
文彬的脑袋仿佛被炸开一样,的确如对方所说,他的银行密码就只有他和雅莉知道,就连怡萱也不知道,对方既然能说出来,难道真的是厉鬼索命?
就在文彬惊恐万分的时候,怡萱醒了,她稀里糊涂地问文彬为什么叫醒她。文彬颤抖地往窗户指了指,她往窗户看了一眼,回过头来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怎么了?”
窗外又传来雅莉的声音:“她看不见我的,只有你才能看见我。看见你们在一起,真让我心碎啊!幸好,只要等到明天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嘻嘻……”笑声越来越小,影子也渐渐消失。
文彬脸色铁青,看着已无异状的窗户,久久也说不出话来。怡萱看看窗户,又看看文彬,焦急地说:“文彬,文彬,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七、毒妇
天还没亮,文彬就驾车出门。雅莉的影子消失后,他立刻就给精神病院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医生,对方证实了雅莉的确已经坠楼身亡。可是,此刻他谁也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他怀疑雅莉还没死,也许她已经恢复清醒,昨晚是她在搞鬼。所以,他一定要亲自到医院,验证她的生死。
虽然文彬是个无神论者,认为所有魑魅魍魉怪力乱神之说都是老人吓唬小孩的谎话,但当诡异的事情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时,他又不禁浑身颤抖。尤其是一想起“只要等到明天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这句话时,他就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活不到明天。
清晨,市区的道路略为繁忙,因为思绪零乱,文彬好几次差点就要撞车了,幸好都是有惊无险。出了市区,路上行车稀少,他稍微放松了一点,不由提高了车速。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了。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雅莉的手机号码。
雅莉的手机是用储值卡的,在她入院后就一直放在卧室的抽屉里。文彬不断安慰自己,心想是怡萱拿了雅莉的手机来用,颤抖地按下通话键。
雅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我就在前面等你……”
文彬如被电击,猛然把手机摔掉,同时下意识地盯住前方。前方拐弯处有一个醒目的红色身影,是雅莉,她穿一条像血一般鲜红的连衣裙,他记得那是他去年送她的生礼物,现在应该放在卧室的衣柜里。
雅莉站在一根灯柱下,昏黄的街灯把她的脸映照得分外苍白,与血红色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她对文彬露出一个诡异笑容,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然后把手机贴近耳朵。
手机的铃声在车厢内回荡,犹如厉鬼狞叫,催魂夺命。文彬已经顾不上去找那个被他不知道摔到那里的手机,也顾不上车子的时速已近100公里,他猛扭方向盘,他想立刻掉转车头,立刻逃离这里,逃离雅莉的魔掌。可是,在如此高的车速之下掉头,除非是飘移高手,否则只有落得车翻人亡的下场。
文彬死了,死于交通意外。其实,车祸给他制成的伤害并不致命,他之所以死亡是因为没得到及时的救治,以致失血过多而死。然而,在清晨的郊外,有谁会发现他出了车祸,谁会送他到医院呢?
还是那间饭店,还是那个包厢,还是那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影胜公,但今天他要等的人是怡萱。
怡萱走进包厢,一言不发,放下一个塞满钞票的信封,然后转身就走。就在她快要走出包厢的时候,影胜公突然说:“你的男人伤害了你,现在他已经死了。你的朋友没有伤害过你,现在却已经疯了。”
怡萱闻言愣了一下,但随即离开。影胜公独自于包厢里喃喃自语说:“青竹蛇儿头,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说罢,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八、赢家
雅莉其实没有死,她还待在精神病院。怡萱让影胜公假扮医院里的护士给文彬谎报雅莉的死信,目的是试探他的心意。如果他答应婚事,那她就会让影胜公把雅莉害死,可是他得知雅莉死信后的表现让她大失所望,因爱成恨之下,她拿起装有手机的手袋走进卫生间。
正如文彬所想,怡萱是在卫生间里哭泣,但同时她亦给影胜公发了个短信,指示他进行另一个计划——送文彬上路。
影胜公整夜都待在文彬家屋外,在吓嘘完他之后,还截取了他拨给医院的电话,继续完谎。其实,如果文彬用手机拨打医院的电话,就能拆穿这场阴谋,但怡萱知道他很吝啬,手机的话费比固话略高,他一定会用固话拨打。省得一毫几分,却掉了性命,确实可悲。
怡萱其实并不知影胜公用什么方法使文彬出车祸,对方只要求她提供雅莉手机和一套文彬印象深刻的衣服,并在他吓唬文彬的时候,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
现在,文彬已经死了,他是怎么死的,对怡萱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失去至爱的心情并不好受,难过中她想起影胜公的话,雅莉没有伤害过自己,却因自己而疯掉,这使她感到很内疚。于是,她买了些水果去探望雅莉。
雅莉坐在病床上,目光吊滞,时而一脸惊恐,时而无故傻笑。因为她并没有暴力倾向,也很少给医护人员添麻烦,所以只是左脚被锁住床尾,有不是像那些“滋事分子”那样,四肢分别被锁在床的四角。
怡萱愧疚地坐床边,削了一苹果给雅莉吃。雅莉吃了几口,就弄得满脸污迹。怡萱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她实在太对不起这位好朋友好姐妹了。她从手袋取出纸巾,为她的好姐妹擦脸时,突然感到腹部传来剧痛,低头一看,看见雅莉拿着她刚才削苹果的小刀,刺进了她的肚子……在怡萱的惨叫声引来医护人员的时候,她已经被雅莉猛戳了三十多刀,虽然只是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但因为伤口众多,而且伤及内脏,最终还是抢救无效。
雅莉因为患有精神病,所以无须承担法律责任,经其父母“疏通”后,在精神病院多待了半年就出院了。
依然是那间饭店,依然是那个包厢,依然是全身被黑衣包裹的影胜公,他这次要等的人是雅莉。雅莉进入包厢后,给他开了支票,数额比他之前所收的酬劳要多很多。
“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影胜公收好支票后说。
雅莉无奈苦笑,说:“最出色的演员不是周润发、巩利这些影帝影后,而是李嘉诚、普京和克林顿这商政巨头。”
“你也不差,最起码你能骗倒所有人,成为最后的赢家。”影胜公说。
“赢家?我不是赢家,我们三个都不是赢家,他们输掉了性命,我输掉了丈夫和朋友。只有你,你才是赢家,因为只有你在这件事情上得到了利益——三份酬金。”雅莉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白皙的脸庞。
其实,雅莉早就知道文彬与怡萱的奸情,但她为了维系这段感情,一直都在演戏,装作毫不知情。直至她发觉对方有心加害她,才买通影胜公,让他与他们接触,设下这个局。
雅莉知道文彬多疑,影胜公要吓唬他并不容易,所以告知其银行密码,让文彬难辨真假。其后,使文彬出车祸的人并非影胜公,而是雅莉本人。她让影胜公假扮文彬声音给医院打电话,以文彬父亲的名义接她出院半天,换上那条鲜红色的连衣裙,拿回自己的手机,在到精神病院的必经之路上等待文彬的出现。
文彬出车祸时,雅莉只要拨打一个电话就能救他,但她没有这么做,因为那样只能救回他的人,但不能挽回他的心。已经变心的男人,就像魔鬼一样,对他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
离开前,雅莉对影胜公说:“你为什么总是戴着手套,能脱下来让我看一下你的手吗?”
“我的手长得很可怕,你看了会做噩梦的,嘿嘿……”影胜公诡异地笑着,徐徐脱掉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