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崇佐是被龙医生给吵醒过来的,话说他一整天都待在办公桌前,入夜之后居然不胜疲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龙医生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
清醒过来第一件事是看到龙医生那张脸,这还真不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龙医生吵醒许崇佐后还关切地问道:“老师怎么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要不你回卧室休息去吧,我明天再过来?”
“不不不,不用,我只是小息一会而已,”许崇佐揉了揉双眼,端正着摆好坐姿,才又问道,“你回来了?是不是查到什么事了?”
龙医生已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好了,果然他也没真的想让许崇佐继续休息,因为他们都是工作狂人。
许崇佐发现,这一次,龙医生并没有以往查到事件真相的那种喜悦表情。他知道,龙医生这一趟查是肯定查到了什么,只不过结果可能并不如意,所以他又补了一句:“没事,慢慢说,从头开始说起。”
龙医生嗯了一声,然后开始缓缓道来——
“我是按照老师的吩咐,去了一趟H理工,都不用展开什么调查,直接和门口的保安套个近乎,就把杨琳的事情给套了出来——据说,她的事情在学校里传得很玄,因为她坠楼的前一夜刚刚好是农历的鬼节,所以传闻满天飞,大部分都说她被鬼给害死的,因此可以推断,在该学校里,并没有人知道杨琳其实是被几个同学捉弄导致坠楼的。”
说完这一段话,龙医生又补充道:“当然我这里说的杨琳指的是杨清,只不过在学校里打听到的名字都是杨琳。”
许崇佐点点头表示明白。
“另外,我也向保安打听另外一起坠楼案——就是给我们讲故事那个人格——她不是说她被杨琳的鬼魂吓得从学校招待所公寓跳下来吗?按道理这种事情也应该会比较轰动,但保安居然说不知道,我就觉得比较奇怪了。但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打听途径,只好考虑在校园里瞎逛,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恰好遇到杨琳的同学之类的。”
“不过运气并不是太好,这个月份学生都已经上课了,我只能抓住课间时候去问一些下课的同学,肯搭理我的不少,听过传闻的也不少,但认识事件主角杨琳,或者李璐瑶周臻芳这些名字的人就太少了。好不容易问到了一个同学认识她们整个寝室的人,才终于确认了,那个人格和杨琳,周臻芳,李璐瑶四个人是同一个寝室的亲密室友,也终于让我知道了今天那个人格的名字——她叫,任亚婷。”
“知道名字之后就好办了,我马上去了一趟学校的招待所,前台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我假装是任亚婷的亲人和她聊了半天,她终于跟我透露,这个招待所的确有出过这样一个事情,不过因为学校之前就出现过坠楼身亡的事情,影响很大,所以校领导要求把事情压了下来,同时也要求她们工作人员守口如瓶。”
“至此,基本上可以确定,依附在杨琳身上的人格任亚婷,她所说的事情都是事实。因为杨清的着色性干皮病不可能不治而愈,所以也基本上可以确定死掉的是杨清,而杨琳的身份则也被登记死亡并且注销,从此需要用杨清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许崇佐一边听,一边轻轻地点头,根据龙医生所说的,他从学校一直查到女生寝室,事情的进展都还算顺利,只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深藏暗涌,不知道他接下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的地方了?
许崇佐没有多嘴询问,任由龙医生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我有件事非常不解,那就是杨清的死——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她非要寻死呢?就算是被困在楼顶天台处,她也没有必要一死了之,至少也可以考虑继续等待救援,因为至少真正的杨琳是知道这件事的,她肯定会去找她,对吧?”
许崇佐默默地接上一句话:“说得没错,她跳楼自杀不仅仅是因为客观因素,肯定还有其他主观的原因。”
“于是我循着线索找到了杨清坠楼的那栋建筑——那是一栋在学校远处角落的废弃高楼,可以看出来,它甚至还没有建设完就被遗弃了,四周也被拉上了铁丝网禁止进入。但是因为周围没人看守,我找到铁丝网的缺口钻了进去,顺利爬上了天台,才发现——原来天台也是未完工的天台,除了一个入口之外,并没有任何可以遮挡阳光的地方,也确实难怪她会在天亮之前一跃而下。但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发现了这个东西——”
龙医生拿出自己的手机,滑动屏幕,调出来一张照片,展示给许崇佐看:
那是一块普通的水泥地,因为没有施工完善而显得简陋甚至不平整,上面有几行歪歪斜斜的刻字,明显是用石头边角的地方强行刻上去的,而且写字的人非常用力,生怕别人看不到这些文字——
“对不起,不过别伤心,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放弃,你要代替我好好生活,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别伤心。”
“这!”许崇佐读完这一段话,心里也忍不住一阵触动,“这,杨清她,这是她的遗言吧?原来她早就不想活了?她是故意让杨琳代替自己的?”
龙医生收起手机,叹息了一声,才缓缓开口说道:“看到文字的一瞬间,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为什么杨清要杨琳取代她的身份呢?为此,我又把调查的重心放在了杨清的身上,要查她的事情,就要去到霜雪疗养中心,于是我去了一趟。”
“我以医生的身份,假借交流学习的理由进入了霜雪疗养中心,由于我的工作证是精神类的,在没有找到好的理由询问杨清的事情之前,我就被带到了疗养中心的精神科里,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不在行程中的拜访,让我见到了一个人——周臻芳。”
许崇佐反应过来:“杨琳和任亚婷的同寝室友?任亚婷不是说她退学回家休养了吗?怎么会在疗养中心里?”
“我第一反应也是这样,我还觉得可能只是名字相同而已,不过那么巧看到她的名字挂在一个独立病房的门牌上,我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在取得同意后我来到了周臻芳病房一侧的单向玻璃处,看到房间里面的一刹那,我就知道——她一定是那个周臻芳!”
许崇佐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