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飞星站在回忆居的篱笆门前,表情严肃,心跳加速,万分的紧张,就连拿“重情剑”的手也因紧绷的心弦而微微颤抖。
他如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呆呆盯着院子里,却不敢往前迈一步,好像此时此刻,前面已不再是回忆居,而是刀山火海,而是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域。
柳絮儿来到篱笆门前,见诸葛飞星呆呆僵在门前,却迟迟不肯进去,心里觉得非常的奇怪,抬头瞧瞧诸葛飞星紧张兮兮的表情,柔声问:“大哥,你没事吧?”
诸葛飞星机械地摇了摇头。
柳絮儿心神一动,就明白了诸葛飞星的心意,暗叹了口气,温声宽慰:“大哥,你放心吧,嫂子一定在家里。”
诸葛飞星眼角的肌肉颤了颤,伸手擦去额上的冷汗,正色道:“在阴阳神殿的时候,大哥做梦都盼来回忆居找嫣嫣,但此时回忆居明明就在面前,可大哥却紧张的不得了,心慌的不得了。”
柳絮儿嫣然道:“大哥有这种心情不足为奇。”
诸葛飞星道:“为什么?”
柳絮儿道:“因为大哥心里太在意、太担心大嫂了,等会儿见到了大嫂,你的这种紧张自然就消失无踪了。”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情伊来到诸葛飞星和情伊的身边,见他们两个迟迟不进去,以为出了差错,脸色立刻沉下来,机警地盯着院子里,拔剑出鞘,小心翼翼道:“大哥,是不是有危险?”
“出什么危险?”
柳絮儿不解地看了看情伊,看了看情伊闪闪发光的剑刃。
情伊道:“敌人啊!”
柳絮儿笑了出来:“傻姑娘,这是咱们的家,怎么会有敌人?快把剑收起来。”
情伊道:“既然没危险,那你们为什么不进去?”将剑入鞘,秀眉皱了皱,迷茫地瞧着诸葛飞星和柳絮儿。
柳絮儿道:“因为我和大哥在等你啊。”
情伊道:“等我?”
柳絮儿道:“是啊。”
情伊愈发迷惑:“等我干什么?”
柳絮儿道:“等你一块进去。”
情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上立刻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笑嘻嘻道:“既然是这样,那现在我来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吧?”说完,就大踏步走进了院子。
柳絮儿看着诸葛飞星:“大哥,我们进去吧。”望着院子里,高兴地呼喊:“师父、嫣嫣师妹,我回来了。”
诸葛飞星稳了一稳情绪,迈步跨进院子,瞧着眼前破旧而简单的茅草屋,不由感叹而出:“这样几间房子,师父居然起名为回忆居,真是心胸豁达、境界非凡啊!”
柳絮儿瞧着熟悉而安静的院子,心里如吃了蜂蜜般甜甜的美美的,再次大声呼喊道:“师父、嫣嫣师妹,我回来了,你们在哪里?”
“会不会没人啊?”
情伊站在院子中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房门。
柳絮儿轻斥道:“别胡说,怎么会没有人呢?”话音刚落,急忙对诸葛飞星说道:“大哥,你不要担心,师父和大嫂可能出去挑水了,我们进屋等等吧。”
诸葛飞星沉默了下去,紧跟着柳絮儿和情伊向房间走去,然而,他刚迈进房间,整个人就惊呆了。
不为别的,只为房间的简单。
和诸葛飞星相比,情伊倒是坦然自在的多。
她刚走进屋子,就像是发现了神奇的迷宫,满脸惊奇,四处参观,瞧瞧这,摸摸那,丝毫没有在意回忆居的简陋。
诸葛飞星坐在凳上,随手把“重情剑”放在桌上,瞧着情伊痴迷而高兴的神情,一时感慨万千,竟然想起了陶渊明的《归园田居》,亲不自禁地吟唱:“少无适俗韵味,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椋,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柳絮儿给诸葛飞星和情伊沏茶,端着沏好的茶,笑盈盈来到桌前,嫣然道:“大哥,看着回忆居如此简陋破旧,你是不是有点失望啊?”
诸葛飞星道:“没有。”接过柳絮儿递过来的茶杯,小小喝了一口,有所担心地问道:“絮儿,挑水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柳絮儿若有所思道:“不远!”
“哦。”
诸葛飞星紧盯着门口。
柳絮儿坐下来,正要喝茶,却听到情伊一声惊叫,豁然站起来,惊呼而出:“怎么了?”
“大哥、絮儿姐姐,不好了!不好了!”
情伊着从里屋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张白纸,焦急异常。
诸葛飞星脸色煞变,猛然站起来,忙追问道:“怎么了?”
情伊嚷嚷道:“师父和大嫂不是去挑水了,而是去洛阳城找絮儿姐姐了。”
“你说什么?”
柳絮儿惊诧。
诸葛飞星一把抢过情伊手里的白纸,定睛看了看。
只见白纸上简单的写着:“师姐,你上山采‘血灵芝’,多日未归,我和师父甚是担心你的安危,遂决定到洛阳城‘云轩阁’找你。如果你日后回来,见到此书信,而未见我和师父,且不要惊慌担忧,务必要来云轩阁找我们。云嫣嫣亲笔。”
“不错!不错!的确是嫣嫣,的确是嫣嫣!”
诸葛飞星欣喜若狂,居然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柳絮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如释重负地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诸葛飞星又盯着信看,心如翻腾的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脸上的表情反复多变,忽而喜悦,忽而担忧,喜的是云嫣嫣的确好好的活着,忧的是云嫣嫣此去洛阳城,福祸难当,危险重重。
“大哥,你怎么了?”
柳絮儿见诸葛飞星神色忽明忽暗,刚刚平静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诸葛飞星沉默不语。
情伊忙问柳絮儿:“絮儿姐姐,大嫂在书信上说洛阳城的云轩阁是你的老家,对吗?”
柳絮儿不解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情伊伸手从诸葛飞星的手里拿过了信,看了看,一字一字道:“大嫂让你回来后去云轩阁找她,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柳絮儿没有立刻回答情伊,而是转头看着诸葛飞星,温声问道:“大哥觉得呢?”
“絮儿,师父的武功怎么样?”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问。
柳絮儿胸有成竹道:“大哥,这个你不用担心,据絮儿所知,当今武林中,能战胜师父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爹爹和黒魔子,恐怕再无旁人了。”
诸葛飞星震惊:“真的?”
情伊听了柳絮儿这句话,心中也是大惊,急忙坐下来,兴趣顿生,充满了羡慕:“想不到你有这么武功高深的师父,她老人家叫什么名字?”
柳絮儿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眼里隐约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悲戚,喃喃道:“我不知道师父是谁。”
“你不知道师父是谁?”
情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盯着柳絮儿。
柳絮儿点头。
情伊当然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柳絮儿道:“姐姐没有骗你,姐姐真的不知道师父是谁。”
诸葛飞星见柳絮儿神色黯然凄婉,丝毫都不像是在撒谎,于是温声问道:“絮儿,这么多年来,师父都没告诉你她是谁吗?”
柳絮儿喃喃道:“不是师父不愿意告诉我她是谁,只是……”
诸葛飞星道:“只是什么?”
柳絮儿道:“只是……只是师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情伊猛然站起来,失声惊呼而出:“什么?师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错!”
柳絮儿黯然叹了口气,眼角已有泪。
诸葛飞星道:“难道师父得了失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