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儿……你在说什么!?”裴严一脸讶异和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下午,裴严正在屋中察看密信,裴琅却突然寻到了他,要他暂且将暗中谋划那事缓一缓。
裴琅面色不变地答道:“爹,渭城和青州那边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豫州与冀州两处暂且先缓缓吧。”
“琅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而今局势紧张,皇帝之前召温衡之子回京,定然已是有所察觉了什么,我们当趁他们防备之前,将京城一举拿下!”裴琅肃着脸道。
“爹……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只是爹难道没发现么?进京的人是温骄不是温皓阳,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边疆形势严峻,温衡他们派不出更多的人手了!”裴琅沉声说道,又继续劝说起裴严来,“爹,今年冬雪的异样您也所有察觉,钦天监那边也说了,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这两年的收成定会大减,现在不是该内乱的时候,倘若边疆战事打响,天下必将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闻言,裴严原本肃着的脸色微微一松,他缓声道:“若是因为此事,你大可不必担心。边疆那块儿叫温衡死守着就是了,如今他们忙的脱不开身,这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京城到边疆的消息递过去少说也要十来天,到时候尘埃落定,温衡就算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见裴严不为所动,裴琅心头暗暗焦急,他再次认真地说道:“倘若他们此刻已经开始防备我们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裴严皱起了眉头。
“爹,楚潇去边疆派送粮草,按理说此刻他理应回京了才是,可他如今仍在回京的半路上,且探子来报,楚潇回京的路线明显绕了一圈远路!”
裴严摆了摆手道:“你大约是想多了,不是说大雪封山路不好走,这才绕远回京么。”
“若要绕道而行,那么多条路可以选,他却偏偏选择了花费时间最远的一条!那条路,正途经渭城!”裴琅眼眸一沉,低声说道,“我想,温瑾睿他们或许是发觉了什么。”
裴严这才拧起了眉头,沉默了片刻道:“我先将此事上报给殿下再说。”
裴琅心下一急,连忙阻止了自家父亲道:“爹,先别急着去寻龙珧,他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么?倘若叫他知道了,只有加快执行计划一条路,若是撞上边疆开战该如何?您难道想看着安朝陷入内忧外患、岌岌可危的境地么!倘若我们自乱阵脚,邻国又蠢蠢欲动,再插一脚怎么办?您可别忘了,前朝就是这么亡的!”
“你的意思是叫我收手?”裴严犹豫了两下,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已经晚了,苏家那边的人已经去了豫州。”
裴琅心下一惊,连忙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裴严却微微眯起眼睛,低沉地说道:“我倒想知道,琅儿你做了什么,竟叫殿下对你、对裴家生了防备之心。此事也是苏家人出京之后,殿下才将消息告诉我的。”
“龙珧他……向来生性多疑。”裴琅微微一窒,面不改色地答道。
裴严面色一沉,怒道:“琅儿,你竟如此说道殿下?你莫以为我不清楚你对叶家女的那点心思,殿下都已经告诉我过了!”
裴琅眼神一闪,握了握拳沉声说道:“是龙珧出尔反尔,他答应过我会放文国公府一马,可他却趁我不在京城时对她暗下杀手!”
“所以?这就是你今日来劝我停手的真正原因?”裴严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三分恼怒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裴琅微微别开头道:“爹,我们裴家对他忠心耿耿,您在他身边出谋划策这么多年,就因为一句话,他便对裴家起了疑心。依龙珧狠辣的手段,您以为他得位以后,会轻易放过裴家么?”
“混账!”裴严气的身体发颤,忍不住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你竟因为一个女人,就起了反心?逆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告诉你!我们裴家,只会站在三殿下这一边,也只能站在他这一边!”
裴琅没有躲开这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他咬牙跪在地上,沉声道:“爹!我不明白,我们为何要誓死效忠龙珧?大皇子虽优柔寡断了些,却比龙珧更适合那个位置!”
“你!”裴严眼睛一瞪,扬起手在空中顿了一顿,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终究是没有在下去手。
他深吸一口气,改为扶起裴琅,缓声道:“你起来……琅儿,你要知道我们裴家,世代不忠于任何人,我们只忠于皇室!”
“爹……”
看着裴琅无法理解的目光,裴严转身背对他说道:“你总有会知道真相的一天,现在告诉你也一样,琅儿……而今的皇室中,唯有三殿下一人,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
“什么!?”裴琅瞳孔一缩,惊声问道。
“当今安庆帝,他并非先皇之子。琅儿,他是个低贱的庶民,他玷污了正统的皇家血脉,他是千古罪人!我们裴家绝不能容忍他和他的儿子鸠占鹊巢!”
裴琅只觉得头脑一阵嗡鸣,他下意识地问道:“那龙珧……?”
“龙珧,是舞阳长公主与苏家长子的儿子。琅儿,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为父会一一详尽地告知你。但是,你千万不可再生出今日这等心思!”
裴严转身紧紧地盯着他:“维护皇室是我们裴家的使命,三殿下就算再如何多疑,也绝对不会对裴家下手。琅儿,你喜欢文国公府那丫头,待到局势已定后,为父可以替你向殿下求个恩典,留她一命,放她一马,以免她被充作官妓。”
“我知道那丫头姿色万里挑一,这才将你迷惑了去,你可以将她藏在后院,纳她为妾。但是你绝不许对她生出任何心思!你的正妻,只能是苏家女!”
闻言,裴琅失魂落魄地站着一动不动,努力地消化着这骇人听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