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奉冷着一张面孔,不为所动。
叶溪菡见此终于慌了神,若说她先前还担忧白姨娘的下场,现在却是开始替自己害怕起来。
去庙里呆上一年,那她这辈子岂不是毁了一半!
思及此,心中忍不住开始怨恨起白姨娘的莽撞来。
叶天奉刚吩咐下去,手下的人还没有动,门外便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丫鬟道:“老爷!白老爷今晨进了京,此刻正携白夫人前来拜访,人已经在正厅候着了!”
众人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叶天奉这也才想起,那做了光禄寺少卿的白子贤不正是白姨娘的嫡亲兄长么?看来此事还需稍做一番打算再做定夺。
“来人哪,先把她们分开关到祠堂里!”叶天奉冷声说完,丢下手中的长剑一甩袖子便走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
下人连忙将两人拉开,准备带她们走,被揪着领子的黑皮向着叶书离惊慌地道:“三小姐……您说了会保小的一命,可要说话算话啊!”
闻言叶溪菡万般愤恨地看着叶书离,后者却是一个眼神都没赏给她。
叶书离心中思绪飞转,这白家到是挑的一手好时候,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不过,叶溪菡母女却不一定能讨到好处,更何况白家还有个白采薇在。
白姨娘八成会成为一个弃子,叶溪菡倒是有可能逃过一劫,但白采薇也绝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全府上上下都知道了此事,所有人都在底下窃窃私语,痛骂白姨娘等人。
叶天奉与白氏夫妻谈论了许久,到即将入夜后二人才拜别。
最后下令将白姨娘送到乡下的庄子里,永不回府,而叶溪菡则先关在祠堂中再做打算。
叶书离猜想的没有错,这白家才刚入京,正是需要靠山站住脚的时候,绝不会轻易放弃文国公府这棵大树。
于是白府亲自向文国公府示好,叶天奉也不是傻子,后宅之事如何能有朝堂之事重要?白父也是四品官员,将来大家都要一同在朝廷里议事,可不是该树敌的时候。
白府也不会没有眼力的要去保下白姨娘,在白父心中,白姨娘这个十几年不曾见到也没什么感情的亲妹妹,不过是用来与文国公府联系感情的纽带罢了。
白姨娘做出这种事,白之贤比叶天奉还更恨不得掐死她!
总归白姨娘是他们白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做出这等事也是他们理亏下面子,因此对方亲自好一番道歉赔礼,叶天奉自然也不能摆架子使脸色,便免了白姨娘一死。双方面上和和气气,围绕着白姨娘说个不停,却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在意她的生死。
叶书离唏嘘不已,白姨娘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这般被送到庄子上软禁起来之后,怕是要孤苦清寂地度过余生了,这还不如爽快的死了呢。
让她活下来受到的惩罚到时比一死百了要折磨人的多了。
白姨娘一不能被休掉二不能被赐死,现在又变成了一颗弃子,白府想要千般万般地与文国公府扯上亲戚关系,也就只有靠叶溪菡了。
知晓了一切事情后的白之贤也是精明的很,当机立断力保住了叶溪菡在文国公府的面子与地位。
但也是仅此而已罢了,白府要的不过是叶溪菡表面上的身份联系,至于她的死活却是一点也不在乎。
也是这样,叶天奉才打消了送叶溪菡进寺庙的念头。
知晓了这些消息,荷包蛋皱眉道:“老爷为何还要全方面封锁消息,她们母女做出那等事,真该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好好唾弃他们一番!”
看着忿忿不平的荷包蛋,叶书离拍了拍她的肩道:“父亲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文国公府这半年多来在京城已经闹出了好几次流言,连宫中的贵人都被惊动了,此次之事断然不能在随便讲出去了,文国公府的名声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叶溪菡的名声在怎么坏,也是和她一个姓的,名声因她受损,遭罪的是整个文国公府的人。
“白姨娘那事儿,要是捅出去了,百家今后在京城立足可就难了,父亲给即使别人留条路,也是给自己留面子。”
熄灯前,荷包蛋问道:“姑娘,既然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还会翻身?”
叶书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怕是翻不了了,我已从大哥大嫂那里得知,爹娘的意思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叶溪菡低调远嫁到外地了。”
这样一来,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荷包蛋听完,唏嘘不已:“说起来她倒是被那姨娘给害惨了,姑娘对此可有什么想法?是否觉得解气?”
“我不知道。”
叶书离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窗外一轮明月,心思万分复杂。
将所有事情仔仔细细地想一想,其实她与叶溪菡之间到是少有过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
她屡次陷入绝境,几番近乎丢掉性命,虽然不是叶溪菡主动想要害她,却次次都与她脱不了关系,她的每一次危险皆因叶溪菡而起。而她这边也从来没有主动对叶溪菡下过一次手,更别说加害她,从来都是主动防备。
她只是想安安稳稳地活着而已,若不是薛盛安与白姨娘等人如此丧心病狂,她这个恶毒女配也不过是和白莲花女主在宅院里斗斗嘴,耍耍心机。
叶书离坐在梳妆镜前,一边将头上的发饰全部摘掉一边说道:“罢了,不用再提她了,今后她远嫁到外地去,我们姐妹二人怕是一辈子也见不上面了。”
夜晚,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想起原著小说里叶溪菡万分风光,高高在上的结局形象,再想起如今凄惨无比,名利尽失的叶溪菡,双方已作对比,叶书离也是万分感慨,沉沉睡去。
屋外电闪雷鸣,半睡半醒间,叶书离恍惚听到荷包蛋在床前焦急地说道:“不好了姑娘!四小姐不知从哪儿听到夫人要将她嫁到外地乡下,趁着守门人不注意偷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