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第二天中午给刘昊打去电话,问他能不能抽空,两人见上一面,刘昊答应了,正好他也想与她聊聊。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一见面,素素就发现刘昊双眼布满红血丝,看来是一宿没睡,他的表情很憔悴,想必为了瑞欣被骂一事,也是感到万分的抱歉与难过。
“她怎么样了?”
“昨晚回来哭了很久,今天我帮她请了一天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真的对不起。”
“其实你也不用道歉,这也不是你所愿,只是我们都疏忽了,门当户对的差距,更何况瑞欣还离过婚,而你又未婚,我自己目前还在斗争中挣扎,却都没顾虑到这一层,想来该道歉的人是我。”
“我知道很难,但我有信心可以说服我父母接受她,前提是她要有和我并肩作战的决心,像你和唐立哲一样。”
“别,千万别,正是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痛苦,瑞欣已经很苦了,你放过她吧。”
刘昊不说话。
“这不是轻易能翻越过去的鸿沟,可能是花很大的代价也不一定能取得良好结果的姻缘,你就不要不甘心了,如果你真的爱她,那放手才是唯一爱的体现。”
这次聚首过后好几天,刘昊都没有再见过姚瑞欣,直到某天和唐立哲在一起,才从他口中无意中听到,瑞欣可能不会当伴娘了。
刘昊真正的开始思考他和姚瑞欣之间存在的问题,然后,在某个夜晚,把她约了出来。
一开始,姚瑞欣是不愿意与他见面的,只因为他说,这次之后,他不会再来找她。
两人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在瑞欣住的房子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那里有一条小河,两人坐在河边,在寂静无声,只有潺潺流水中的空气中,她听到了他隐忍的叹息。
“听说你不做素素的伴娘了?”
“恩。”
“为什么?”
瑞欣沉默。
“因为我。”
刘昊自问自答。
“你还是做吧,我们都是他们的朋友,应该去鉴证他们的幸福,至于我,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整理好了我的感情,本来也就没有太深刻,略微的好感,能在一起最好,不在一起也没多大影响,等他们婚礼结束,我会主动回避与你碰面的机会,以后,你于我而言,只是我朋友的朋友,而我于你而言,只是你孩子的教练,仅此而已。”
“你真的这样想?”
“是的,前几天素素找我谈过了,我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这样的家庭,让你们参与进来,就是只有痛苦而已,爱不是自私,以后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只是我再也不会,做令你惊慌的事,和说让你不安的话。”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可以的。”
“好,那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瑞欣站起身,真诚的说道:“你是个好人,我祝福你。”
离婚期只有一个月不到了,某天,素素意外接到唐家打来的电话,说夫人有事要宣布,让中午全都到家里会合。
素素和唐立哲一起去了唐家,李载明也到了。
大家都聚集到客厅后,唐立哲问母亲:“妈,你要说什么事?”
“中午吧,吃饭的时候再说。”
“可我公司还有事。”
“再忙也不差这一中午的功夫,你未婚妻也不常来,带她四处转转呗。”
素素默不作声,但心里却说,有这个必要么,湘园她可是生活了好几年,老鼠洞有几个她都一清二楚。
看母亲这架势,就算自己走了,她也不会让素素走,他怎么能放心把素素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只好打消了回公司的念头。
李载明如今虽然已经答应留在了唐家,但对唐鹤轩夫妇还是生疏的很,唐夫人一宣布到中午再说事,便丢下大儿子和其它人,殷勤的拉着小儿子嘘寒问暖起来。
在王冬云看来,骨肉之亲是不能改变的,小儿子接受自己只是时间问题,她只要多创造他们在一起的机会,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和大儿子一样,对他们再无任何芥蒂。
就算是吵架也好,至少说明没有见外,只要不像现在这样,热情不足,冷漠有余。
“走,我们到外面转转。”
或许是看出了母亲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着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唐立哲便把素素带到了后花园里。
“怎么样,这里的空气是不是比屋里好多了?”
素素点点头,作个深呼吸:“那还用说吗?”
“还记得那个地方吧,你当年可是战绩辉煌。”
唐立哲指着一片土地,如今上面种了许多三叶草。
素素当然是记得了,当年她还有一种病态心理的时候,曾经一夜之间拨光了唐夫人最喜爱的所有蓝玫瑰,就是种在那片土地上。
“嗳,做人不要这样行不行,揭人不揭短。”
“关键我也没看出你有啥长处能让我揭的。”
“还能愉快的聊天不?”
素素鼓起腮帮。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现在真是被你治的服服帖帖,你一不开心,我整个人就懵了。”
她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他宠的无法无天的感觉。
“要不要拍照?我来替你拍。”
从前她就最爱臭美了。
“好啊。”
素素立马摆出几个poss,唐立哲拿出手机,替她拍出最美的瞬间。
“我现在是不是老了?”
她拿着他的手机,翻看刚才拍好的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多了些沧桑。
“哪有,你还是我记忆里最漂亮的那个小姑娘,和花儿一样美。”
“不要安慰我。”
“真的,你看这张,你身后的花有你漂亮吗?那花枝都耷拉下去了,还有头顶也没有月光,这不正应了那句成语,闭月羞花?”
素素咯咯大笑:“真受不了你,大白天的升月亮,那地球岂不要毁灭了,还有那花枝本来长的就歪了,居然能说它羞的低下了头,想象力挺丰富嘛。”
“只要你开心就好。”
唐立哲紧紧揽住她的肩膀。
“你家的花园真是大啊,从前我就觉得好大,现在再来看,似乎比以前更大了。”
“是的,那边本来有一大片空地,现在也被种上了花。”
“风景真好,如同置身在了世外桃源。”
“你喜欢吗?”
“喜欢。”
“那我们结婚后是不是要住在这里?”
素素猛得抬起头:“我们婚后住这里吗?”
“我是征求你的意见。”
“我还是觉得大海的景色比这里更好,至少那里够宽阔。”
她没有明说,但他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了。
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好,有你的地方,我在哪里都无所谓。”
素素不想住在唐家大宅,无非是不想与王冬云一起生活,她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若嫁进来了,那日子能好过么。
两人逛了好一会,直到佣人来通报吃午饭了,两人才又原路返回。
中午唐乐也被从学校接回来了,看到素素自然是极高兴的,吃饭时也坚持要与她坐在一起。
饭局开始了,王冬云开始宣布她把大家召回来所为何事。
“今年是我最开心的一年……”视线温和的睨向李载明:“我终于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小儿子。”
素素当下便以为,这是一场为了李载明而召开的家庭小型会议。
“虽然在这之前,我遭受了灭顶之灾,险些命丧黄泉,但老天爷终究待我不薄,我不但死里逃生,还达成了多年的心愿,所以我开心,真的开心,经过此一遭,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财富地位都是浮云,一家团聚,相亲相爱才是人生之最珍贵,因此,我决定了,立哲结婚后,不许住在外面,载明也一样,根据我们的约定,你搬到家里来,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素素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她手心都急出了汗,这刚刚才和唐立哲探讨过的事,怎么现在就被拿到台面上来说了,她可以对唐立哲直言不讳,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与未来婆婆反抗,只能在桌底下,轻轻的拱了拱唐立哲。
“妈,这可能不行,我和素素已经决定了,我们婚后住在海边那套别墅。”
“怎么了?还没结婚呢,就想甩开我们这已经老去的父母了?”
王冬云可能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阴沉着一张脸质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年轻人结婚,都是分开居住的。”
“分开的多,住在一起的我认为也不少,我们这样的家庭,住在一起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但我们想要过两人的生活。”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嫌弃我们老两口罢了,在孩子面前,你们还真是做了个很好的榜样。”
“说了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老是误解行不行?”
“不是嫌弃我们,那莫非是有些人看我们不顺眼?还是觉得我这个婆婆太恶毒,将来会把她吃了不成?”
矛盾赤裸裸指向素素。
她赶紧解释:“伯母,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你们都没有这个意思,那便是同意了,唐乐才刚失去母亲,难道还要让他连父亲一起失去?”
姜果然是老的辣,王冬云把话说到这份上,素素要是不主动答应,倒显得她这个后妈不通情达理,有生分孩子的倾向了。
“再说了唐乐,不是也挺喜欢未来这个妈妈的?”王冬云继续下套:“乐乐,你说,你想不想和你的素素姐姐住一起?”
“想,想!”
唐乐笃定的回答,他早就想说了,就是怕爸爸不高兴。
爸爸喜欢素素姐姐,不喜欢妈妈,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他也喜欢素素姐姐,所以不反对爸爸和她结婚。
“你看,孩子都盼望着和你们一起生活,你们还有理由再拒绝吗?”
素素痛苦的闭上眼,复又睁开,今天是难逃一劫了,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迎风而上。
“可以的,那我们婚后住家里就是。”
她无奈表态,王冬云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行,我们……”
唐立哲还想说什么,素素在桌底下按住了他的手,她太了解这个家的女主人了,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休想改变,素素不想在马上结婚这个节骨眼上,又为了居住地这个问题而闹的不愉快。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载明,你大哥他们已经同意了,你也会同意的吧?”
王冬云又将话题转移到一直沉默的小儿子身上。
李载明淡淡回复:“我说过,你接纳素素,我便会留在这个家里。”
好了,一切谈妥,王冬云满意大笑。
她宣布吃饭,宣布完视线在素素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两秒,虽然时间很短,但素素已经明白了她对自己投来的目光里想表达的含义。
不要以为我是有多想和你住在一起,我留你住在这个家里,不过是为了留住我的小儿子而已,因为只有你们留下,他才会留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饭吃到了一半,唐乐突然夹了只油腻腻的大鸡腿给素素,并且说:“姐姐,吃鸡腿。”
素素怀孕刚满三个月,胃口还不是特别好,看到油腻的东西依旧会反胃,但在这样局促的饭桌上,又是唐乐夹给她的,她要拒绝,王冬云又该说了,后妈怎么怎么滴,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对孩子说:“好的,谢谢你,姐姐最爱吃鸡腿了。”
素素夹起鸡腿咬了一口,胃里立刻一阵翻腾,本能的捂住嘴往卫生间跑去。
这一下可捅到马蜂窝了,王冬云很不开心的将筷子拍到桌上,色厉内荏的质问儿子:“她什么意思,我孙子给她夹块鸡腿,嘴上说的好听,却吃一口就往卫生间跑,觉得我孙子恶心是不是?”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唐立哲清楚素素的身体状况,所以很生气。
“我让你接纳素素,不是让你处处挑她毛病?”
李载明也不满的开口。
看所有人都站在卓素素一边,王冬云气坏了:“那你们倒是说说,她那一副恶心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唐立哲作个深呼吸,郑重的说:“本来我不打算现在宣布这件事,不过既然你如此误解她,那我就坦白了告诉你们。”
“素素怀孕了,怀了我们唐家的孩子。”
一语激起千层浪,唐立哲这意外的宣布,除了李载明,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怀、怀孕了?”
唐老爷诧异的瞪大眼,表情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是的,已经三个月。”
王冬云经历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后,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她只莫测的看了一眼从卫生间回来的素素,什么话也没说。
“所以现在你们该清楚了吧?她为什么会呕吐,不是因为她嫌谁恶心,只是她妊娠的反应,希望以后你们讲话不要再那么刻薄,尤其拿孩子作文章,素素和唐乐之间的感情,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即使今天她不是她的后妈,她也一样会对他好,没有任何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