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都堂郭槐。
这个名字在外面或许不显山不露水,但在皇宫中,这个姓名却是如雷贯耳,新来的太监、宫女可以没见过官家长什么模样,但却不能不知道郭槐是谁。
而且,他们还被宫中的老人教育一点,想要在宫中混得好,经常要孝敬郭总管才行。
所以一来二去,郭槐每天收的礼物都有些手软,后来实在有些嫌麻烦,干脆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想给自己送礼的,非名人字画不收,百贯以下的礼物不收。
规矩一出,情况果然变得大为改观,那些让自己头疼的小事已经少了许多,自己的收入非但没有少,反而还有些增加,自己在宫外的家里面已经收集了不少的名人字画,只可惜却差了一付自己最想要的字,那就是范仲淹的字。
对于范仲淹,郭槐是打心眼里佩服,自己觉得自己的经历跟他有很大相似之后,都是手握重权,掌管一方天地,只不过他管的是朝堂,自己管的却是整座后宫。
别看郭槐这般崇拜范仲淹,却与他一直没有什么交流,自己倒是想过去跟范仲淹求过字,可是别看自己在宫里的身份尊贵,到了外面狗屁都不是,范仲淹又不大喜欢宦官,结果这付字到底就没有求来。
再后来范仲淹被贬出了汴梁,自己就再也没有收藏他的字,不过自己对他字的喜欢,在宫中却是尽人皆知的。
眼看刘太后寿诞将至,郭槐自然是宫中最忙碌的那个人,每天都忙来忙去,替刘太后张罗着最盛大的宴席。
太后喜欢江南菜,那就从江南找最好的厨子来,太后喜欢热闹,那就把汴梁城这些有名望家里的老人都请进宫中为太后贺寿。
至于有没有人敢不来?那可不是郭槐考虑的事情。
这天郭槐好不容易得个空休息一会,这边刚刚闭上眼没多大会的功夫,朦朦胧胧中,自己便听到门口像是有人在说话。
一个声音道:“喜公公,要不是官家的事,你还是在这等一会吧,郭总管刚刚睡着,我们谁都不敢打扰。”
“这可如何是好?”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低声道:“麻烦几位去通知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找郭总管,大不了出了事,都往我头上推。”
“那也不行,喜公公还是多等一会吧。”
喜公公?
他来找自己又有什么事?
若是别人,郭槐才懒得给他面子,可是最近喜公公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他的面子自己不能不给。
连忙睁开眼睛,推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开门的动静,把门的小太监被吓了一跳,肯定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惊扰到了老祖宗,顿时被吓得一下就跪到地上,胆战心惊道:“老祖宗饶命。”
郭槐重重地哼了声:“真是不中用的东西,别人的你敢拦,怎么连喜公公都敢拦呢?告诉你们,以后只要是喜公公上门,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通知杂家,记住没有?”
“老祖宗,我们记住了。”
喜公公哪里不知道,郭槐这般做作就是给自己看的,连忙笑道:“冒昧打扰,还请郭总管恕罪。”
“哎,喜公公这就客气了,你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能来杂家这里就是给杂家面子,来来来,快点里面请。”
眼角的余光中,郭槐看到喜公公怀里抱着一卷画,自己心中一闪念,难道是喜公公找自己是求自己办什么事不可?
让到了屋子里之后,自有小太监奉上香茶,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喜公公笑着把手中的画递了过去,轻声道:“听说郭总管最喜欢收藏字画,先看看这幅字写得如何。”
“呵呵,杂家也只是附庸风雅而已,谈不上什么喜欢。”郭槐把字接了过来,当着喜公公的打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太惊讶的表情,只是等到他把整张字全都打开之后,自己一下就愣住了,接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半晌,惊讶道:“这,这难道是范希文的字?”
喜公公点了点头,笑道:“郭总管果然是高手,没错,这付字的确就是范希文亲笔所书。”
嘴上夸着郭槐,喜公公心里却是佩服陈庆之,能把范希文的字学得这般像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真是老天爷开眼居然能让自己拿到这般珍贵的礼物,盯着这付字仔细地看了半天,郭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失态了,讪笑地把字收好,然后递到了喜公公,悻悻道:“此生能够看到范希文的字,杂家就算死也瞑目了。”
“郭总管这是说的什么话,再说,这付字可并不是我的,而是另有其人送给总管的。”
“哦?”郭槐眼珠一转,奇道:“是何人所赠?”
“陈庆之陈状元,郭总管可是听说过他的名字?”
“陈庆之?”郭槐一愣,顿时惊讶道:“他为何要送范公的字与我?”
喜公公摇了摇头,苦笑道:“至于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只是替他转个手而已,他说了,要是郭总管喜欢这付字就把字留下,要是不喜欢的话,再还给他便是。”
字可以留下,但肯定要替他办事才行。
郭槐盯着那付字,心中闪过一丝不舍,犹豫片刻,接着下了决心道:“好吧,他有什么要求,喜公公可以跟杂家说了。”
“这个陈状元说他打算请郭总管吃顿饭。”
“吃饭?”郭槐犹豫了一下,不解道:“为什么要吃饭?”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陈状元请客的地点还有些特别,听说他在老军营修了一处妙地,就连官家去过都交口称赞,请郭总管去哪里,应该是有他什么打算吧。”
郭槐顿时犹豫了,这陈庆之真是麻烦,有什么话一并稍过来该有多好,费这么大的劲,难道是不想让喜公公知道?
有心不去吧,自己又舍不得那张画,考虑了半天,郭槐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喜公公就告诉我时间地点,到时候,杂家自然会去的。”
“既然如此,明天午时,老军营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