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冲过去推开琪琪,被车撞倒在地的那一刻,也许别人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但我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琪琪嘴角的那抹笑。
那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笑容,阴毒,冷漠,甚至还带着阴谋得逞的得意。
我为了救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她本就想要杀了我的孩子,而且得逞了。
这也是我坚持不把自己流产的事告诉方敬亭的原因之一。
也许是担心他会误会我,但更多的是担心他对自己亲生女儿的失望。
还有就是,我对这个孩子的畏惧,她幼小又深刻的恨,每一次想起,我都会浑身发冷,怕到骨子里面。
幸好的是,方敬亭把她送去了国外,我们没有直接面对的机会,这种惧怕的感觉才随着时间的推移稍稍减弱了一些。
可是,幸运并没有持续太久。
“什么笑容?”乔姐有些不明白的盯着我,她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晃动了下黑色的瞳仁,有些许的震惊飘过。
在很多的眼中,孩子都是天使,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只属于大人的范畴。
但是我想说,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天使,如果他们看似清纯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变质的心,因为你看不到,所以才伤害更深。
我更清楚,即便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尤其是方敬亭。
而且很有可能,这会成为冲击我们关系的有一块巨石。
所以,我隐瞒不提。
或许是因为姚晶这件事情做的太过分,所以我一时有感而发,不小心把藏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
不过幸好,我及时戛然而止,又幸好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人是乔姐。
“没什么,都过去了,”我淡淡一笑,有些逃避的把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明媚的阳光,温暖的风,上帝完美的调色着这个世界,更俯瞰着我们的爱恨情仇,换掉了我前几日的灰色头像,一抹明媚的橙黄色带着阳光的味道装点了我现在的生活。
“那就好,”乔姐看我不愿意多说,索性也就不再提,之后,她陪我到花园里面散了会儿步就离开了。
我静静的坐在花园中,闭上眼感受着风波过后难得的平静。
淡淡的花香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浓郁的传来,梳理着我的每一丝呼吸,更熨帖着我每一根紧绷的神经,就像是一个慈祥的老者一样,轻轻的在我的耳边低语着,让我慢慢的放松下来。
“原来你在这里。”
可就在我刚刚要放松下来的时候,一个熟悉又稚嫩的童声打破了我的宁静。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穿着一条白裙的琪琪站在我的面前,而刚刚还十分温暖的阳光,如今突然之间变得刺眼了起来。
我呼吸一窒,有些不知所措。
“琪琪……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裹着身上的披肩,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我的确是出乎意料。
“太太,琪琪刚到,是先生让司机送她过来的,”李管家看着苍白脸色中的慌乱,连忙向我解释说。
“好,我知道了,”我点了下头,视线又一次和琪琪错开,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李管家,我有点饿了,可以麻烦你帮我准备些吃的东西吗?”不同于以往的少言寡语,琪琪很是灵动乖巧的看着李管家,嘴角弯起一抹笑容,白裙甜笑,宛若天使。
“那好,琪琪,跟我来吧,”李管家刚要牵过这孩子的手,却被她挣脱了。
接下来,她做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举动。
她像一朵紫罗兰一样欢快的朝我跑了过来,突然扑到了我的怀里面,紧紧的抱着我说:“阿姨,我真的好想你,爸爸告诉我说,是你让他把我接回来的,谢谢你。”
想我?我让方敬亭接她回来的?
我很清楚,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而从李管家刚刚的态度中,我也可以准确的猜到,琪琪应该是突然回国,就凭方敬亭对自己亲生女儿的宠爱,他如果提前得知,一定会亲自去机场接孩子。
不安,又一次从我的心底腾升起来,还未完全平静的心,又一次卷起了危险的涟漪,就像是某种预兆一样。
我看着怀中的孩子,她近在眼前,我却感受不到她的亲密,虽然她比之前活泼了,话也多了,可是,她也变得多了。
那个曾经患有自闭症的小女孩,即使再和我不亲,但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还是会听话的被我看如怀中。
在失去方敬亭消息的那段日子里,不管承认与否,我们的确是彼此唯一的依靠,相互取暖和支撑。
可如今这个孩子互动扑到我的怀里面,我却没有一丝的暖意。
只是,她的主动示好,我若不接受,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不管她变还是没变,但不管怎样,她都是方敬亭的女儿。
就算是为了方敬亭,我也要像以前一样疼爱她,无论她接受还是不接受。
毕竟,她还是一个孩子。
“李管家,孩子饿了,你先去准备吧,”我勉强自己挤出了一点笑容,伸出手摸着琪琪黑黑的头发说,“等一下,我会带她过去的。”
“好的,太太,”李管家转身之前,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某种欣慰,也许在他们看来,我这个后妈可以和自己的继女相处融洽,的确是一件幸运的事。
我是想要把琪琪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亲情这种东西和爱情一样,并非是一厢情愿就可以的。
她是方敬亭的女儿,自然也继承了方敬亭的某种特质,孩子年龄还小,她对我的态度自然谈不上冰凉,却还是让我感到了凉凉的不自在,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的深处。
每一次我们对视的时候,我总是能够看出她对我的控诉,排斥,还有怨恨.
不是我自以为是,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果然,李管家刚走,琪琪就重重的推开了我,踏着粉红色的蝴蝶结鞋子向后退了一步,冷冷的伸出一根手指正正的对着我。
嘴角更衔着一抹和她很不匹配的笑容,这次,冷的像冰,在阳光下,绽放着晶莹剔透的冰冷。
就像她刚刚所表现的一样,看似清纯无害,却透着致命的危险。
也许我不该这样看待一个孩子,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完全的倾覆了我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