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之中,我看到医院走廊的灯从头顶划过,看不清的慌张人脸和听不到的呼喊声就像是隔绝在了玻璃门之外一样,全都淹没在了一片白色之中。
等我反应过来,我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白色的世界,就连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白色的。
周围一片安静,只是不远处有一扇白色的门,我犹豫了下,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走过去打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
纯净清脆的就像是山间的泉水一样。
我被这声音所吸引,追赶着自己的脚步走到了门前,轻轻一推,白色的大门就突然之间打开了,刺目的亮光让我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突然间,我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
当我再次慢慢的张开眼睛,又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和刚才完全不同的世界。
绿树掩映,鸟语花香,潺潺的流水从绿色的草地旁流过蝴蝶眷恋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娇艳的花朵在绿意的衬托下,更加的艳丽。
我转了一圈儿,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指间出现了异动,当我低下头,却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伸出他的小手紧紧的勾着我的手指,他的眼睛很美,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妈妈,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长时间了,”小男孩抬起头,有些委屈的看着我说
妈妈?可我明明记得我没有做过妈妈,之前的那个孩子也已经……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就是我流掉的那个孩子,而我现在也应该就处于别人口中的天堂世界。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不,也许我正站在距离天堂不远的地方,生与死,一线之间。
“妈妈,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小男孩抱着我的腿,眨着漂亮的眼睛向我撒娇。
是啊,回去做什么,方敬亭已经不要我了,以后我也只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不如留在这里,和我的孩子在一起。
我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手捧着他的小脸蛋笑着说:“好,妈妈再也不要和宝宝分开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把孩子搂在怀里面,柔软的头发缠绕在我的手指尖,好闻的婴儿香更是抚慰着我受伤的心灵,我决定了,我要留着在这里,永远和我的孩子呆在一起。
而梦境之外的现实世界,却发生着我不知道的纷扰,我被推出急救室的时候,张熳悢和沈心很快就迎了上来,只是看着依旧昏迷中的我,依旧放不下心。
“医生,病人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沈心最是心急,第一个就问了出来。
“这个还不清楚,虽然内出血已经止住了,其他也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害,但是通过刚刚的检查……”说到这里,医生更是顿了一下,
“我们发现病人有中轻度的抑郁症症状,我想她这次吐血和晕倒,应该是之前受到的重大刺激有关,她现在昏迷,是对自体的一种保护。”
“沈心,这是什么意思?”张熳悢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问。
“也就是说,”沈心无奈的闭了下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
“瑾瑄现在是自己不想醒过来,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不过,我有些不明白的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得抑郁症的,是这次还是……”
“不是这次,”沈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张熳悢就打断了她的话,又觉得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突然之间住了口,却已经晚了。
“张熳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果你知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告诉我,不要忘了,我除了是沈家的大小姐,我还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你觉得这个世上会有我沈心查不到的事情吗?”沈心很强势的盯着他,那是一种非不知道不可的强势。
张熳悢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踩着破碎的步子,走到了我的病房前,隔着玻璃窗,看着昏迷中的我,淡淡开口说。
“乔瑾瑄流过产,是方敬亭的孩子,当时她为了追方敬亭的女儿,不小心被车子撞到了,是我送她来的医院。”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经历过上官灵华的事情之后,沈心对于流产两个字很是忌讳,也许是不想回忆起当时的心痛,也许是太过震惊,总之,她不相信张熳悢告诉她的一切。
“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上次方敬亭被自己公司的员工刺伤住院之前,”张熳悢很是肯定的看着她说,目光之中透着疼惜和无助,只不过,我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方敬亭应该不知道,对吗?”沈心背过身子,又伤心又难以接受的苦笑着点了点头,“瑾瑄真傻,真的是太傻了,她居然……”
张熳悢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再没有说话,长长的走廊上,只有沈心细细的抽泣声。
白色的灯光照在光洁的地板上,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一样,映照着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和悲欢离合,可它也只能看着这一切眼睁睁的发生,什么也做不了。
而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因为已经被方敬亭彻底的抛弃,就连等待也做不了,所以,才会躲在自己的梦境中,迟迟不愿意醒过来。
不想再受伤,更不想再一次被抛弃,就像是一只把脑袋埋在沙子里面的鸵鸟一样,告诉自己,只要看不到,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或是争吵,或是质问,都与我无关。
“你留在这里,我去找方敬亭这个混蛋,”沈心抹掉脸上的眼泪,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又一次被张熳悢拉住。
“还是让我去吧,在乔瑾瑄的眼里面,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张熳悢把冰凉的手指放进了口袋中,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我,慢慢的转过了身。
“张熳悢,现在这样的结果,应该也不是你想要的吧?”沈心抓住刚才的话题不依不饶的盯着他说。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再纠缠瑾瑄,可是你偏偏不听我的,你也看到了,乔瑾瑄被你们折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你们口口声声的说爱她,说要给她幸福,难道你们就这样对待她的吗?”
对于沈心的指责,张熳悢无话可说,大错已经铸成,不管这把剑究竟是不是他插进我的心脏中,更不管这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样子的秘密,沈心说的对,我都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了。
爱,成了伤害,最好的借口,也是最毒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