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间是审讯室。
    陈芒转头看向姜泰，一脸不悦，问道：“姜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姜泰黑着一张脸，说道：“陈秘，不要激动，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
    “这是审讯室。”陈芒看着姜泰，说道。
    姜泰一脸不耐地走进了审讯室，坐下，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语气严厉地说道：“陈秘，既然你知道这里是审讯室，也应该知道我们接下来要谈的问题肯定是比较严肃的。不过，你放心，这虽然是审讯室，但监控已经关了。也就是说，这谈话，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知道。”
    看这架势，姜泰早已都安排好了。也就是说，这一切，吴海波应该也是知道的。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陈芒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姜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却不开口。陈芒看着他，也不催促，既来之则安之，他倒要看看，姜泰到底要问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姜泰终于开口了：“陈秘，你是一个人住吗？”
    陈芒想起那次在吴海波办公室门口，姜泰也问过这个问题，看来，姜泰一直在注意他。
    “我和朋友一起住。”陈芒淡淡说道，“这个问题，我记得姜局长问过我，我也回答你了。”
    姜泰面不改色，继续问道：“那个朋友是谁？”
    “姜局长这是调查户口吗？”陈芒嘴上这么说，脑海里却涌起一个想法，姜泰要问的，大约和秦宣最近调查过吴海波有关，可是，吴海波知道他在调查他，却只字不问，这说明他足够的信任他，还是说，他一直在观察他？
    “陈秘，既然你已经坐在了这里，我希望你能够尽量配合。我保证，我只是问问而已。不过，若是你真的不肯配合，或许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纪委徐书记了。”姜泰说完，又慢条斯理地开始敲击桌面。
    竟然威胁他？
    陈芒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学着姜泰的样子，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姜局长，我想，我和谁一起居住这属于我的私生活。我必须得说吗？”
    “陈秘，你这是在浪费时间，你知道吗？既然我今天把你带到了局里，你不说，是走不出这里的。”姜泰的脸板了起来。
    “姜局长，难道你要拘禁我？”陈芒挑眉。
    “陈秘，你别逼我。虽然说你是吴书记的秘书，我绝对会尊重你，但是，这件事还希望你能认真对待。”
    “那就请姜局长说明白吧，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要接受审问？”陈芒看着他，毫不退缩。
    “你……”姜泰有些郁闷。就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查明白那人的身份，所以才一直没有动手。而且，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陈芒和这件事情有关。所以，谨慎起见，他一直没有动。但这几天，那个人又开始查了，他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阴谋，为了不坐以待毙，他请示了吴海波书记，把陈芒带到了公安局。没想到，陈芒竟然这么不配合，看来，这件事，他很有可能是参与的。
    姜泰微微皱眉，如果说，陈芒参与其中，那么，他来到吴书记身边做秘书也是有所预谋的。
    看来，问题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陈秘，既然你一定要我明说，那我就问你，和你一起的那个人为什么在查吴书记的信息，他是什么人？他查吴书记有什么阴谋？还有，你和那人是什么关系？你有没有参与其中？”姜泰面色凝重，语气深沉，看得出来，他十分重视这件事。
    陈芒微微沉吟。他知道，关于闻婕的死还有那份名单的事是不能告诉他的，因为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份名单背后到底有个什么秘密。但是闻婕是用死来保守这份名单的，说明这背后一定不简单。
    “姜局长，你确定你得到的信息是正确的？我那个朋友只是答应闻婕副市长的女儿，帮她查她母亲的死因而已。怎么会和吴书记扯到一起？难道吴书记和……”陈芒没有再说下去。
    姜泰完全被震惊了，他看着陈芒，厉喝一声：“陈芒，你不要胡说八道。”
    “姜局长，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作为清湖县公安局局长，我相信你应该知道闻副市长去世后，她的女儿一直在查找她的死因。”
    姜泰愣了一会，才说道：“你是说，你和这件事完全无关？”
    “姜局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你觉得我能帮得上什么忙？”陈芒反问。虽然之前他对姜泰的印象不错，但经过今天的事，他觉得，一切都应该持保留意见。
    或许，姜泰也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这样公正无私。
    “陈秘，你谦虚了。秘书的能量是很大的。”姜泰说道，“你今天说的话，我会去核实的，我希望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要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姜泰直接站了起来，看了看陈芒，又说道：“陈秘，再见。”
    陈芒很想甩一句过去：“我不想再见你。”
    不过，现在不是甩脾气的时候，他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希望姜局长尽快核实清楚，还我清白。”说完，陈芒直接往门外走去。
    打车回县委县政府的路上，陈芒脑海里转过一个念头，吴海波这么快派他下去，难道是因为怀疑他？
    赶到县委办，陈芒想了想还是敲响了吴海波办公室的门。他想看看吴海波的反应。
    得到允许，陈芒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门。
    吴海波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下午你就去双溪镇报到，组织部钱部长会亲自送你过去。我这里，反正也没什么事，你顾好自己就行了。正好，还有点时间，你可以和委办的几个同事告个别，有工作也交接一下。”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慈和，不像是装的。
    陈芒有些迷惑，吴海波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定十分清楚，秦宣在查他，难道他不生气？还是说，他在忌惮什么？
    离开吴海波办公室，陈芒和县委办的几个同事简单做了告别。中午，组织部组织科科长陈悦请他一起在机关餐厅吃饭。
    下午两点，陈芒坐上组织部部长钱之昌的车，前往双溪镇就任。第一次以领导的身份就任，陈芒还是有些激动的。在县委办，虽然也算是委办副主任，但他一直跟着吴海波，主要的身份还是秘书，而且委办副主任，严格意义上只是中层，并不算真正的领导。而乡镇的党委副书记，却是真正的副科级实职领导，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次，陈芒没有坐在副驾驶座，而是和钱之昌一起坐在后座，是钱之昌要求他坐在一起的。副驾驶座上是干部科科长茹逸。
    对陈芒，钱之昌的印象还是比较不错的，所以，当吴海波要求他亲自送他去双溪镇的时候，他满口答应了。他也很想看一看，这个年轻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吴海波如此看重。
    钱之昌看着陈芒俊朗的侧面，说道：“小陈，这一次县委让你去双溪镇是有特殊任务的，怎么样，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之前谈话，钱之昌说的都是组织程序要求的一些官话，此刻，倒是更多了些人情味。
    陈芒微微一笑，诚恳地说道：“稍微有些紧张。”
    钱之昌脸色柔和，说道：“副书记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是党委书记的左膀右臂，更要协调好书记和镇长的关系，副书记的作用发挥的好不好，甚至可以影响到一个班子的团结。陈芒，我看你，有魄力，也比较有思想，但是副书记毕竟不是一把手，也不能锋芒太露，既要发挥好自己的聪明才智，更要懂得配合好主要领导的工作。”
    陈芒认真地点了点头。
    “现在，双溪镇党委书记一职暂时空缺，你作为党委副书记，更要协调好党委和政府的关系。远舟镇长是从基层起来的，很有工作经验，不过，他这个人，也是比较有性格的，跟他沟通的时候，你要多注意方式方法。”钱之昌谆谆教导，这倒是让陈芒很有些感动。毕竟，这些话可算是钱之昌的肺腑之言。作为一个组织部长，他一般是不随便评价别人的，能在这个时候提醒陈芒，可见是比较维护他的。
    很快，双溪镇高大的镇政府大楼便出现在视野中了，随之出现的还有空气中的一丝刺鼻气味。
    驾驶员把窗子摇了起来，随口说道：“这里的空气不太好。”
    钱之昌微微皱眉，说道：“陈芒，这一次你的任务是艰巨的，但一旦出效果，效果会是十分明显的。我在这里预祝你成功。”
    说完，他朝陈芒伸出右手，又补了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打我电话。”
    钱之昌的承诺可是不简单的，陈芒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