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谭凤鸣，是县委县政府的第一支花，长得可谓是花容月貌。不过，和她的美丽一起出名的，还有她的怪异洁癖。在她的概念里，很多东西都是脏的，包括男人。所以，三十多岁了，她依然单身，没有男友，也没有绯闻。她能走到副县长的位置，靠的是她的能力，还有让人惊叹的努力。
    陈芒拎着包下楼，正好看到身段窈窕的谭凤鸣低头钻进她的黑色PASSAT车。陈芒忙走了过去，刚想拉开副驾驶座坐进去，后面的车窗摇下，露出谭凤鸣那张绝色冷清的脸。
    陈芒看向她，说道：“谭部长，不好意思，让你等了。”
    “我没有等你。我不喜欢和男人一起坐车，你自己想办法吧。”谭凤鸣清清冷冷地说道。
    陈芒微微一愣，的确，她不喜欢和男人一起坐车。这车，本来是她和另一个宣传部副部长共用的，因为她不喜欢男人的怪癖，所以，那个副部长便只好和另外两个副部长挤一辆车了。
    陈芒无奈一笑，敢情是他自作多情了？既然谭凤鸣不需要他一起去，他也乐得清闲，便说道：“谭部长，既然你不喜欢我跟你一起去，那我就不去了。反正谭部长出马，肯定没问题的。”
    谭凤鸣一双丹凤眼凝着冷意，她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放弃了。这和吴海波之前的秘书周与伦倒是不同。那周与伦完全就是一只讨厌的苍蝇，赶也赶不走的。不过，若是陈芒真的不去了，倒是显得她这个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小气了，吴海波那边她也不好交代。算了，就破一次例吧。
    “等等，你还是上来吧，说不定到时候还真能用得上你。”谭凤鸣有些尴尬地挪开了眼睛，说道。
    陈芒耸耸肩，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驾驶员小庞禁不住看了眼陈芒，这还是除了领导之外，第一个被谭部长邀请一起坐车的男同志呢。这陈秘，撩妹的手段不错啊！啊，不对，不是撩妹，是撩谭部长，啊，要死，我想什么，要是让谭部长知道我想的这么污，一定会把我开除的。小庞忙收敛脸色，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出了县委县政府大院。
    车内音响播放着贝多芬的音乐，谭凤鸣靠在车座上，微闭着眼睛，一路无话。陈芒拿出手机，给方蔷发了条短信：“我现在来宁州，方便见个面吗？”
    许久没有回音。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陈芒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和方蔷间的一幕幕，发现，他和她之间，交集太少，了解太少，除了最初的好感外，并没有多少增进感情的互动。然后，昨晚和姚典之间那个干柴烈火般的吻，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手机震动，一看，竟是方蔷的电话。陈芒的目光扫过后视镜，便按了接听键。
    “陈芒，你来宁州做什么？”方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乐观。
    “看你。”陈芒说着，又扫了一眼后视镜，果然，谭凤鸣睁开了眼睛，正看着后视镜。四目相对，谭凤鸣一愣，然后忙移开了眼睛，脸色还微妙地红了红。
    “是为了双溪镇污染事件的事吗？”方蔷一针见血地拆穿了陈芒。
    陈芒笑起来：“我以为你不会拆穿我。”
    “我不想让自己太感动。这很危险。“方蔷的声音难得地透出严肃。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想起这段时间，他和蔚佳文还有姚典之间的纠缠，忽然便不说了。
    “今日聚焦的那个记者，能约出来一起见个面吗？”陈芒想了想，还是把话题移到了工作上。
    “我试试。”方蔷说道，“不过，他是个酒鬼。你要是想拿下他，可得要有好酒量。他不和没酒量的人谈交情。”
    挂断电话，陈芒的目光再一次扫过后视镜，发现谭凤鸣懒懒地看着窗外。他把手机放进包里，看到那个红色的丝绒礼盒，心里滑过一丝柔软。这是之前去云南赌石时那块福禄寿宝石加工后做的镯子，一共做了8个，揭驰只发过来两个。揭驰说，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身边不能放太多。陈芒给了妈妈一个，另一个他一直打算送给方蔷。
    “小陈，刚才和你打电话的是哪个部门的人？”过了一会儿，谭凤鸣忽然问道。她的声音冷清，声线却极好，十分清澈。
    “她是省经视台的记者。”陈芒剪短地回答道。
    “你让她约今日聚焦的记者？”谭凤鸣说道，“其实，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和省宣传部，还有省环保部门做好对接。至于今日聚焦，问题都已经报道了，他们那里，我们去不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陈芒没想到，谭凤鸣竟然愿意和他解释这些。他转过身，看了她一眼。谭凤鸣见他回过头来，微微皱了皱眉。
    陈芒忙坐直了身体，说道：“省里那些部门，我没有接触过，也不熟悉。这方面，我相信，谭部长肯定可以搞定。而今日聚焦作为省级电台，他们的政治嗅觉是十分敏锐的。我想，跟他们搞好关系，有利于以后的工作。”
    “你倒是务实。”谭凤鸣冷冷一声，听不出褒贬，又说，“晚上，我会请省里相关部门的领导吃饭，你既然跟着我一起来省里，就应该听我的安排。而且，你作为吴书记的秘书，你这次来省里，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接下来，我不希望再跟你讲组织纪律，相信你跟着吴书记这么久了，也应该有这点觉悟了。”
    陈芒心里咯噔一下，糟了，一个电话竟然惹怒了谭凤鸣。对于谭凤鸣的性格，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个女人虽然长得柔弱倾城，性格却是极为强势的。
    “谭部长，那可以让他们一起参加晚宴吗？今日聚焦和经视记者和宣传部的人应该是不陌生的……”陈芒试图说服谭凤鸣。
    “小陈，我说了，你跟着我，得听我的安排。”谭凤鸣冷冷地拒绝了。
    陈芒微微皱眉，但没再说什么，他不想和谭凤鸣搞僵关系。第一，是以为吴海波和谭凤鸣关系不错，第二是因为，谭凤鸣是一个有实力的领导。所以，他又给方蔷发了条短信：“晚上我要先参加一个饭局，如果他愿意，我们一起吃夜宵。如果他没空，我到时候联系你。我们见个面，我有东西送给你。”
    这一次，方蔷的短信回的很快：“我晚点再联系你。”
    下了高速后，很快便到了省委省政府，这不是陈芒第一次到这里，上次是跟着姚典一起来的。想起姚典，他的心里微微漾过温暖。同样是漂亮女人，同样是女领导，陈芒觉得，姚典比谭凤鸣更接地气。
    省委省政府的保安十分严格，直到谭凤鸣接通宣传部办公室的电话，才肯放行。
    和谭凤鸣一起站在电梯里，陈芒才发现，她竟然穿了一套短袖旗袍，淡灰色的底子上绣了绚丽的花，脚上一双低跟的银色皮鞋。清淡中透着妩媚，妖娆处又带着冷清。
    忽然，似乎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眼光，抬眼看去，发现谭凤鸣正瞪着电梯里陈芒的影子。啊，被她看到他在看他了。不过，陈芒也不慌，他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而已，他不慌不忙地移开眼睛。
    谭凤鸣心里微微一愣，这家伙，竟然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移开了目光，看了她，竟然毫无愧疚，魂淡，以为自己是吴书记的秘书就了不起吗？还真狐假虎威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折折你的威风。
    刚走出电梯，宣传部办公室罗靖便走了过来，一把抓住谭凤鸣的手，狠狠地握了握，嘴里说着：“谭部长，欢迎欢迎。”
    罗靖对于镜州市是有感情的，一是因为他和镜州市宣传部关系不错，另一个原因便是谭凤鸣。罗靖第一次见谭凤鸣，便喜欢上她了。当然，官场上，很多喜欢，只能停留在心里。罗靖对谭凤鸣的喜欢便是如此。
    谭凤鸣微微皱眉，抽出了自己凝脂白玉般的手，说道：“罗处，您客气了。”罗靖的目光在陈芒身上扫过，谭凤鸣本想要做介绍，想了想，却只是淡漠地垂下眼睛。
    陈芒知道谭凤鸣对自己有意见，见罗靖看向自己，便主动介绍道：“罗处您好，我是清湖县县委办公室陈芒，吴书记的秘书。”
    罗靖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往办公室走去。
    谭凤鸣见陈芒落落大方，倒是对他有些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