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芒猜对了。
    双溪镇有机玻璃加工企业一定和双溪镇政府内部有关系。
    “你们政府工作人员在企业里有参股？”陈芒侧过身子，靠近顾姿，轻声问道。
    顾姿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双溪镇政府内部的秘密，严格说来，这些行为是严格违纪的。她转过脸，看着陈芒俊朗的脸，诚挚的眼睛，说道：“陈秘，这事很复杂。”
    靠的太近，陈芒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一低头，不期然地看到她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衣领口，竟然露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两旁的高峰，肤如凝脂……一瞬间，陈芒只觉得自己鼻子发热，血液奔腾。陈芒忙移开了视线，平静了一下，才说道：“顾主任，有一种说法，越是复杂的问题，我们越要简单的处理。”
    顾姿愣了一会，看向陈芒：“这几年，双溪镇的癌症发病率是很高的，特别是肺癌和肝癌，很多人都说，这些和有机玻璃加工企业有关……”
    这时候，陈芒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声，他知道，吴海波和尹航的谈话结束了。不过，他并没有动，他想从顾姿这里听到线索。
    尹航本要招呼顾姿送一送吴海波，在领导面前多刷一刷存在感，对她的发展有好处。可是，当他站在顾姿门口的时候，却看到她和陈芒并排坐在沙发上，身体靠的十分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顾姿侧着头和陈芒说着什么，姿势十分亲密。
    从尹航第一次看到顾姿，他就看上她了。不过，他并不敢对她怎么样，他怕吓坏了她，平日里也只是叫她多到办公室跑跑，做点小事。此刻，看到她和陈芒如此亲密，他仿佛突然被人捏住了心脏一样，有点窒息。
    “你们在干什么呢？”他有点不悦地说道。
    顾姿有些惊慌地站起来，她害怕自己说的话被尹航听到了，一张脸绷得有些苍白，陈芒却不慌不忙，看向尹航，笑道：“尹主任，你刚才不是表扬顾主任文章写得好吗？我在向她取经呢！”
    尹航看着陈芒帅气的五官，内心十分不爽，表面上却只是淡淡说道：“陈秘谦虚了。”
    回去的路上，陈芒细细思考着顾姿的话，虽然她没有说清楚政府和有机玻璃加工企业之间的关系，但是，这个可以查。只要吴海波下决心。
    回到办公室，吴海波把陈芒叫了过去，问道：“关于双溪镇有机玻璃加工企业的问题，你怎么看？”
    陈芒有些看不明白吴海波，之前在车上，他没有问，在双溪镇也没有问，现在，他给尹航的基调已经定下了，为什么忽然问他？难道他是在考他？
    陈芒想了想，说道：“双溪镇这些年癌症发病率在清湖县几个乡镇中是最高的，清湖论坛上有很多人说，这和有机玻璃加工企业的污染有关系。我个人觉得，这种高污染企业应该彻底整改，只有这样才能跟上建设生态镜州的整体目标。”
    “彻底整改？”吴海波看着他，目光有些犀利，说道，“怎么个彻底法？”
    “能转型升级的转型升级，不能转型升级的全部关停。”
    吴海波微微笑了笑：“小陈啊，你的想法很好。有句话怎么说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作为政府，有时候处理事情还真不能简单地就事论事，你要考虑的更全面。按照你说的，不能转型升级的全部关停，那么这部分老百姓怎么办？他们的就业问题呢？政府的赔偿问题呢？”
    “招商引资，引进绿色企业。”陈芒依然淡定地回答道。
    “招商引资？”吴海波笑了，“这方面你有经验，你应该知道，乡镇招商引资工作不好做。”
    陈芒并不觉得招商引资工作有什么难，难得是政府班子人员齐心协力，难的是，大家都把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一年多时间，他算是看清楚了，在官场，很难说谁好谁坏，只是，很多人把自己的位子自己的利益看的太重了，把自己身在岗位的责任和任务看得轻了。人心的天平，倾斜的幅度不同而已。
    陈芒本来想说说新精益集团有项目要落户镜州的事，他觉得，如果双溪镇关停所有不合格有机玻璃加工企业，引进新精益项目，双溪镇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不过吴海波并没打算听他说下去，他挥了挥手说道：“小陈，政府工作牵制的东西太多了。你还年轻，要多看多学。党校学习还有几天吧，这几天，我放你假，你去学习吧。年轻人，还是要多学习。”
    从县政府赶往党校，陈芒脑海里一直在回想吴海波的话。
    周与伦看到陈芒出现在教室里，全身都不舒服了。他走出教室，给县长秘书张广源打了个电话，问道：“怎么，最近政府里没什么事吗？陈芒怎么又出现在党校了？”
    “周秘，双溪镇的企业污染问题被今日聚焦曝光了，吴书记那边肯定不轻松。陈芒会出现在教室，你应该感到高兴。看来，你的话发生作用了。”张广源的声音阴测测的。
    自从张广源为周与伦提供了陈芒和县长见面的信息后，两人就成了同盟。
    “我就是看不得他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周与伦恨恨地说道。
    “周秘，有个事情我要跟你透露一下，陈芒和闻婕副市长的女儿住在一起，听说还在帮她查闻婕副市长的死因呢！”
    “真的？”
    “真不真，你可以去查一查嘛！”张广源说完，便挂了电话。
    对于张广源拽拽的态度，周与伦十分不满，但他只能忍者，因为吴海波放弃了他，他现在只有靠近张广源，靠近县长，才能让吴海波知道，他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周与伦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心满意足地走进了教室。他看到陈芒坐在那里，和行政庭庭长秦鸣人说话，哼了一声走向自己的座位。
    陈芒，你等着瞧。好戏马上要开演了，我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下午的课，讲师是蔚佳文。
    看着一身米色连衣裙，清新如小雏菊般的蔚佳文，陈芒情不自禁地想到在廊桥酒吧里那个火热的吻，她的唇很柔软，带点微微的冰凉，那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撩人。
    这么想着，陈芒感觉自己身下有些张扬了。忙深深吸了口气，准备移开目光，却发现蔚佳文温柔地看向自己。天啊，那眼神，看似无情，却又有情。一下子，刚被他逼下去的激情猛然昂扬了起来。天啊，还让不让他好好上课了？陈芒移开视线，看着窗外，过了片刻，总算压下那股火热的欲望，开始认真听课。
    一节课，蔚佳文总是若有似无地看向他，撩得他的身子一阵阵地发热。下课后，陈芒见蔚佳文在收拾笔记本电脑，便坐在座位上没动，静静地等着她。没想到，周与伦和魏东来走了过去，靠在讲台上和她说着什么，也不知说了什么，她转过身，微微地笑了笑，那笑容十分明艳。
    这时，陈芒的手机响了，他往外面走去，在走廊尽头接起了电话。
    秦宣的声音有些低沉：“陈芒，我查到一些东西，但是，牵涉到你的顶头上司，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陈芒心里一惊，问道：“雅洁知道吗？”
    “还不知道。”
    “先不要查了。”陈芒说道，“晚上回去再说。”
    挂断电话，陈芒靠在走廊的窗户边，从口袋里拿出烟来，抽了起来。他很少抽烟，但是心情烦躁的时候，也会想要抽一根。有时候，烟还真是个好东西，它会让你静下来。
    闻婕死前，吴海波突然从美国回来了，而且那段时间他心情十分不稳定，整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闻婕死讯传出，他突然精神换发地请他们去国际大酒店吃了一顿。
    陈芒不知道，吴海波和闻婕的死到底有多深的关系？他还要不要查下去？如果继续查下去，他会得罪吴海波，也会得罪市委叶书记。
    查不查？
    这是一个问题。一个恼人的问题。
    一双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陈芒侧过脸，映入眼帘的是蔚佳文巧笑倩兮的一张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想你。”陈芒看着她，这一瞬间，他忽然很想抱紧她，把她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