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芒笑着，用手轻轻在她的背心推了下，说道：“放心吧，我们进去吧。否则我们两个人都出来了，里面的人会有想法。”
    陈芒这一推，手心正好衬在了姚典的背心处。时值盛夏时节，姚典就一件丝绸短衫，陈芒的手几乎有种直接摸在她皮肤上的感触。
    若是在平时，陈芒也不会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今天是喝了点酒，他不由自主地就作了这么一个亲切的动作，要说有心，其实也是没心。
    但就是这个动作，使得身体敏感的姚典，身子有种触电般的感觉，身子微微颤了下，眼眸回过神来，朝陈芒看了眼。漆黑的星眸，异常的美艳。
    陈芒不由有种冲动。
    但是，里面的酒局还在等着他们呢。陈芒微微一笑，跟着姚典两人一同进去了。
    他们刚一进去，汤氏集团老总姜远方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客气地道：“刚才两位出去了，可是躲过了好几杯的酒啊。我代表汤氏集团，敬一敬清水镇的领导。”
    姚典忙回到了位置上，她杯子之中的酒已经被斟满了。她说道：“我们哪里算是领导。我们都是基层干部。欢迎汤氏集团，能够到我们清水镇来考察。前期，我们和张总也打过多次交道了。”
    “是啊，世平，也已经跟我多次汇报过了。”姜远方拿着酒杯，一点点地切入话题的核心，“不知，姚书记能不能在企业落户政策上，给我们以优惠啊！”
    终于，还是涉及到了正题。
    姚典的目光，瞥向了一旁的市委书记叶生廉。叶生廉笑笑说：“老姜，我只知道你是汤氏集团的老总，至于你们汤氏集团，到底是做什么业务，我可是还没有概念。毕竟，我们都快二十年没见面了。关于落户清水镇的事情，你还真应该跟姚书记多商量商量。你啊，其实早就应该来镜州市看看了，我也好早点请你吃饭啊。”
    陈芒听到叶书记如此说，朝姚典饶有趣味地一笑。
    姚典是个聪明的女人，也一下子就从叶书记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些许意味。
    从叶生廉的话中，至少隐含着几个意思：
    一是叶书记和姜远方，是二十来年都没有见过了。这说明两人平时的交往并不密切。交往不密，关系自然也不是特别好。
    二是叶书记，让姜远方和姚书记多商量，这说明，叶书记并不想直接插手这件事情。他的立场，还会站在姚典这一方面的。
    而且，从方方面面看，叶书记都是沉着稳重的人，看不出有任何要为朋友说清、牺牲公家或者基层利益的意思。这让姚典终于放心了下来，又感叹，陈芒似乎早就预料到叶书记不会替姜远方说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姜远方一笑道：“老同学，责怪我了。看来，还真是我不对，如果早点来镜州，或许我们都已经开工投产了。”
    姚典举起了酒杯笑道：“现在也不迟。只是现在，商墓考古已经开启，旅游业的发展在清水镇已经是势在必行了。老百姓也都知道了这个情况，嚷着土地要涨价，自然做绿色农业的土地租用也要涨价了。假如真想来我们清水镇就抓紧了。”
    汤氏集团当然也了解这一切，为此才对清水镇有兴趣。听说，土地要涨价，张世平就有些着急了，说道：“这不至于吧，要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涨起来的。”
    陈芒说道：“还真是要涨了。主要还在于，有其他大型企业，想要落户我们清水镇。”
    张世平曾经与陈芒打过交道，感觉这小子有些不好应付，对陈芒很是不对胃口。好在，今天陈芒在所有人中，职务和地位是最低的，正好可以训训他，于是就不客气地道：“陈芒，你还是让你们姚书记来说吧。今天，是姚书记说了算。”
    这话，算是很不客气的一句话了。在酒桌上，直接就有打脸的意思。
    大家都看向了陈芒。特别是作为国际大酒店的董事长康媛，更是将目光转向了陈芒。
    这个漂亮、高雅的女人，原本并没有太注意陈芒这个年轻人。当听到，陈芒被张世平直接打断说话之时，她才注意他。当然，这种注意，并不是出于感兴趣，而是出于同情。
    康媛走上如今国际大酒店董事长的位置，其实也是一路打拼过来的，其中的酸甜苦辣，都藏在心底。为此，对于处于低位的人，很有同情。但，现实就是如此，谁让你地位低呢？
    康媛猜测陈芒的脸上，将会出现尴尬、无奈、失落的神色。
    但是，她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陈芒依然淡定地坐在那里，笑着对张世平说：“张总，我看你还是先听我说完吧。国内百强企业，新精益集团，最近就在跟我们对接，想要把一个子公司放在我们这里。他们的投资会是15个亿，与你们投资的5个亿相比，量要大了很多。关键是，他们看中了我们这里的文化底蕴和日益便利的交通。我们的公路马上就要建成通车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土地价格肯定是非涨不可的，你说是吧，换做你肯定也要涨。”
    对于张世平打断他的话，陈芒很是恼怒，因为也在话语上没有给张世平太过客气。
    他陈芒倒还真是不想鸟你一个唐氏集团分公司的老总。大不了不干了，回家赌石去，就不相信没有一口饭吃了。
    这时候，姚典也说话了，清楚地说道：“张总。今天，我们在这里吃饭，也没有一个上下级之分，在酒桌上的都是朋友。这跟开会还是有些不同的。所以，大家有什么话，也可以随意地说，如果有什么不对，听听也就过去了。但是，你让人家不要说话，恐怕有些不好吧？我现在想说，陈芒说的，就是代表了我们清水镇的意思。我们来的时候，也商量过的，正是想把这些最近的消息告诉你们。”
    姚典力挺陈芒，语言之中的维护也是显而易见。
    这样一来，使得张世平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没有想到，陈芒这个职位低微的小干部，竟然在这种场合跟与他争锋相对。毕竟，他张世平都是汤氏集团浙江分公司的老总，而且他们总公司老总姜远方和市委书记还是同学。
    这个陈芒竟然敢这么不给面子！
    这么一来，姜远方却反而尴尬了，赶紧说道：“世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陈芒好好地说话，我们凭什么打断啊？你看，陈芒给我们透露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我们要感谢他啊，我来敬陈芒一杯！”
    说着给自己的杯中倒了满满一盅的白酒。
    陈芒不慌不忙地端起了酒杯，说道：“没什么。酒桌上，说什么话，都不会到心里去的。来，姜总我来敬你！”
    说着陈芒就先喝了。姜远方也喝了，并对身边的张世平道：“世平，你难道不喝！”
    张世平只好拿起了酒杯，尴尬地独自一人喝了。
    这个过程之中，叶书记一直在观察着陈芒和姚典的反应。直到此刻，他发现陈芒看似年轻，却是一个很沉稳的青年，在这种场合还能不卑不亢，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也没有丝毫的怯场。这让叶书记，看到了陈芒的发展潜力。
    姚典也很不错。在关键的场合，并没有因为他这个书记与姜远方是老同学，就乱表态、乱示好。他见过太多的官场女子，在高官面前就会完全失去方向，表现的很是浮躁。但这一点，在姚典身上没有任何的表现。
    还有一点，姚典这个女子，虽是女儿身，心中还有一份豪情，肯为属下挑担子，这一点也很是不错。
    对于叶生廉来说，这顿饭本来也有些为难之处。
    姜远方这个老三届的同学，二十年没联系，现在却来镜州找他，主要为的是汤氏集团落户的事情。他能不给一个面子吗？不管官当多大，人还是有感情的。而且，往往官越大，就越讲感情。姜远方的这个感情要不要讲？
    然而，叶生廉为人做事的标准，是绝不以自己的权力来为他人谋利。这一路都是这么坚持过来的。他深知，官到了他这种地步，一句话，就可以为人家争取上百万乃至上千万的利益。这权力实在太大，也实在太恐怖。为此，他一直严谨的坚守着清廉的底线。
    如何在情和理方面取得平衡，也是他在这顿饭中一直考虑的问题。他习惯于在事情的进程中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刚才，陈芒据理力争的小小一闹，反而让他看到了契机。他站起来说：“今天这顿饭，吃得还是很开心的。至于汤氏集团落户的事情，饭后张总和姚书记、陈芒对接好。我也真心希望汤氏能够落户，这样我和老同学也能常常见见面。”
    “老叶，谢了。”姜远方说，“来，我们干了。”
    “好，干了。”
    从国际大酒店出来，姚典对驾驶员说“吃得太饱，走回去了。你先回吧。”
    驾驶员开走了，陈芒说：“我陪你走走。”
    姚典担心有人看到，会说闲话：“我还是一个人走吧。”
    陈芒说：“你一个小女人，待会被人劫了去，我如何向组织交代。”
    姚典朝陈芒笑看一眼：“我这么大一个人，谁敢劫我。”但算是默许了陈芒送他。
    江水滔滔，夏日的镜水边，凉风袭来，倒是分外的舒服。
    姚典说：“你怎么会知道，叶书记不会完全替汤氏集团说话？”
    陈芒道：“我看到，叶书记一开始就逛灌自己的酒。如果他有意为汤氏说话，估计就会灌姜总酒了。”
    姚典朝陈芒看了一眼，笑道：“没想到，你观察还挺仔细，很适合当秘书。”
    陈芒摇了摇头说：“其实，我这人自由懒散惯了，不太合适当秘书。”
    “自由散漫惯了，所以才要当秘书约束一下。这样成长才会快。”
    陈芒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恐怕自己不久真要走上秘书这条路。
    往前走了几步，姚典又问：“你说，汤氏集团经过今天这次，会不会被瞎跑，不会来我们清水镇了。”
    陈芒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不会，搞不好明天张世平就会来，并且确定在我们清水镇投资。”
    “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