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芒选中的那块边角料不大，大概三公斤左右。师傅看了看他，问道：“怎么解？”
    陈芒也没把握，便说：“先擦吧。”
    磨玉机擦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只见粉尘纷飞。有人不耐烦地说道：“哎，这边角料能出什么货，还真以为每次都能捡到漏啊！”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嘴里唠叨着，“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胆子大。胆子比脑子还大，看不懂啊！”
    陈芒不去理会，只是看着那磨玉机，过了一会儿，解石师傅又打了一盆清水过来。大家都紧张起来，难道真的出玉了？不然，这师傅打什么水啊？蓝天宇也紧张起来，走到那解石师傅身旁，轻声问道：“有情况？”
    解石师傅将石头的一角用清水洗去浮尘，然后，一汪紫色便露了出来。关晓月第一个惊呼出声：“天啊，竟然是紫色。好漂亮啊！”
    “又涨了！”
    “天啊，这边角料里还真是切出玉来了。今天我算是长眼了。”
    ……
    揭驰瞪着那块石头，脸色变化，过了许久，才看向陈芒，说道：“贵人，还真是非同一般啊！”
    解石师傅有些激动地看向陈芒，问道：“还继续解吗？”
    “解。”陈芒回答得十分干脆，他也想看看，自己的感觉是不是每一次都准。
    解石师傅小心地擦起来，关晓月看看那石头又看看陈芒，眼里露出难以置信的光。
    蓝宝斋老板蓝天宇激动得紧握着双手，眼睛死死地盯着解石机。
    随着砂轮不停地转动，更多的紫色透了出来，不得不承认，看着那紫色一点点地显现出来，陈芒的心跳也有些加快。
    “天啊，快看，竟然有绿色飘絮。”
    “不是飘絮，是渐变。”那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应该是福绿双喜。没想到，一块边角料里还能挖出宝来。”
    人群一阵吸气。
    砂轮的声音沙沙的有些刺耳，但听在众人耳朵中却仿佛美妙的音乐一般。时间一点点流淌，那块玉石慢慢地露出它的本来面貌，形状像极了一尾美人鱼。解石师傅郑重地将它放入盆中，清洗后又放入了另一盆清水中。
    当美人鱼在水中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只见，头部是紫色，腰间长长的绿色，最下端，绿色中竟然有一段红色，那颜色如此鲜亮，通透，美得人无法移开眼睛。
    “天啊，竟是福禄寿三喜。”终于有人轻声说道。
    “看这种地、水头……”有人说了半句，看了蓝天宇和四爷一眼不出声了。
    此刻，揭驰眼里也全是惊喜，他不是没有见过福禄寿，在缅甸他也曾赌到过，不过，色头没有这般鲜艳，种地也没有这个好。即使如此，当时他也一下子拍出了2000多万。而面前这一块，色种绝佳，唯一的遗憾是三色分布并不均匀，而且中间太细了，能做的东西不多，但就凭这色头和种地，这就是无价之宝了。
    陈芒是第一次看到福绿寿，真的惊叹于自然界的鬼斧神工。它鲜亮的色彩，通透无瑕的质地，如果做成手镯戴在凝脂白玉般的手上，绝对是一番风景。这样想着，他想到了方蔷，还有姚典。当姚典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时候，他愣了愣。
    见所有人都不出声，关晓月忍不住问道：“那，现在到底是谁赢谁输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揭驰忽然仰天哈哈大笑，看向蓝天宇，说道：“老蓝，你来说，这一局谁赢谁输。”
    蓝宝斋老板蓝天宇看看揭驰，又看看水盆中那绝色玉石，吞了吞口水，许久才说道：“四爷，这个不好说啊，这玉石暂时没人出价啊！”
    关晓月着急地看着揭驰。她知道，蓝宝斋老板肯定是慑于揭驰的地位，才会如此说。不然，以他多年浸淫玉石、古玩，会判断不出这两块玉石的价格？就算是关晓月不懂玉石，也看得出，陈芒赌到的这块绝对是玉中极品。因为，以她的家世财力，也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玉。她相信，这玉一定是无价之宝。想到之前陈芒便解出了一块高绿，现在又解出了罕见的福绿寿三喜，关晓月对陈芒充满了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她和他遇到只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
    揭驰伸手点了点蓝天宇，口中说道：“你啊……”语气听不出喜怒，不过表情倒是好的。蓝天宇刚松了一口气，便听揭驰又说，“这么说，蓝老板的意思是，我们这一局，没有输赢，是平局？”
    “这个……”蓝天宇弄不懂揭驰心里的想法，不知该如何回应，有些紧张地看着关晓月，他看得出来，揭驰很喜欢这个女孩子，所以，关键时刻，他希望这个长相清纯的女孩子能出来为他说一句。但关晓月显然并没注意到蓝天宇的眼神，她只是盯着那盆中的玉石，微微嘟着嘴，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蓝老板在这一行浸淫几十年，难道真看不出来哪一块玉石好？”揭驰不依不饶地问道。
    观看的人也一个个低下头来，生怕无端端地惹了揭驰。四爷在玉石届的声明还有他在西双版纳的势力，都让这些人不敢招惹他。要知道，今天能出现在蓝宝斋里面的人，自然都是西双版纳排得上名字的玉石玩家。
    “俗话说，金石有价玉无价。在玉石这一方面，蓝某的造诣远不如四爷。所以，还请四爷下论断吧。”蓝天宇说着，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心想，即使得罪了那神秘的年轻人，也不能得罪揭驰。这尊神可是实实在在的土地神啊！蓝宝斋要在西双版纳存在下去，第一不能得罪的便是揭驰。这一点，蓝天宇心中十分清楚。不过，蓝天宇也十分纠结，那年轻人两次都赌涨，而且从边角料里赌出福绿寿，这人绝不简单。他是有心结交的。只是，四爷显然和他不对盘，他也不敢随便表露出自己的意思来，免得被四爷抓住把柄。
    “好你个老蓝，一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揭驰哈哈一笑，看向关晓月，说道，“晓月，你怎么看？”
    关晓月撅了撅嘴，说道：“我对玉石不懂，但既然你问我，我就说说我的看法。他的玉石更漂亮，至于价值，我想，得看有没有人出价吧。”
    揭驰看向陈芒，问道：“贵人，怎么看？”
    陈芒也看着揭驰，对方一张四方脸，下巴有淡淡的胡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是个很有阳刚之气的男人，笑道：“不瞒四爷，我对玉石并没有太多研究，来这里也只是好奇，玩玩手气而已。没想到，还真赌涨了。这块玉石，既然没人出价，四爷觉得值40万吗？”
    观看的人一阵吸气，天啊，这人不会疯了吧？这福绿寿别说四十万了，四千万，一个亿都可以随便喊的。他们真想冲出去，大喊一声：“四百万，你给我！”但是，这些在脑海里呼啸的想法，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所有人只是紧张地看着揭驰。
    揭驰哈哈一笑：“贵人说笑了。这玉石，的确是无价之宝。我给你5000万，你卖给我，怎么样？我承认，这个价不算高，但是，如果你不卖，这里没人会出更高的价，而你自己留着，未必是明智的选择。当然，无论你卖不卖，这一局你都赢了。”
    这突然的反转让陈芒微微愣了愣，他看着揭驰，判断着他话中的意思，不过，这一刻，揭驰的眼神是真诚的。
    陈芒很快下定决心，说道：“我卖。”
    “好，钱我一会儿直接打你卡上，算上我输给你的四千多万，也就是一亿少40万。”揭驰说道。
    关晓月和其他人都暗暗吸气。这揭驰还真是财大气粗，一亿在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就跟一百万一般。陈芒当然更没有见过如此多钱，他一个月的工资算上福利也就四千出头，也就是说，他不吃不喝干一百年也就五六百万。他看着揭驰，认真地说道：“四爷，我就拿5000万。至于这赌局，我们没有输赢。因为如果你不买，这玉石也就是一块玉石而已。今天很幸运，能在这里结识四爷，我叫陈芒。”陈芒说着伸出手，揭驰微微一笑，抓住陈芒的手用力地一拍，说道：“陈芒？我记住了。你这个朋友，我揭驰认了。”
    蓝天宇看着揭驰手下的人收起那块福绿寿，十分不舍。但他知道，既然是揭驰看中的，他肯定不能抢。不过，蓝天宇是个聪明人，他还记得陈芒手中还有一块高绿，说道：“陈先生，你手里那块高绿打算怎么处理？虽然你打算送晓月姑娘，我建议做成饰品更适合。”
    揭驰看一眼蓝天宇，十分清楚他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看向陈芒，说道：“那块高绿大概可以做8个手镯，另外还能做一些玉佩什么的。你可以委托蓝老板去加工，你不是还选了另外几块石头吗？剩下的那些边角料就当给他的报酬了。你看，怎么样？”
    揭驰看看蓝天宇，想着，如果做出手镯来，除了给郑晓月一对，剩下的还可以给妈妈、方蔷她们做礼物。当然，他很清楚，蓝天宇能从中赚一些，不过，他不在乎这个，能卖他一个人情，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经过这一次，他知道，在赌石方面他是有特殊感觉的，就好像对危机的感觉一样。而这种认知也将改变他今后的人生，即使赌石不会成为他生活的全部，也会成为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