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是沈楚婚前买的，前年刚装修，本打算出租的。没想到竟离婚了。
    站在玄关处，沈楚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放在陈芒身前，自己也弯腰换鞋，牛仔裤裹着身体，看起来格外感。陈芒忙移开了目光，打量起这个90平米的屋子。以白色和米黄为主色调的屋子，并没有太多女性化的装饰，整体是简单的。陈芒看看客厅里的白色布艺沙发，猛然想起申琳曾跟他说，以后买了房子，要在客厅里放一张白色布艺沙发，买一个大屏幕电视机，周末就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看一整天电视。
    换了鞋，沈楚走进厨房烧水，陈芒有些尿急走进了卫生间。洗手池旁的挂钩上晾着一件黑色内和一件粉色内，陈芒有些尴尬，匆匆地解了手，在水龙头上洗了把脸，终于觉得一颗心稳妥了些。
    沈楚走出厨房没见到陈芒，听到洗手间里水流的声音，便走过来问道：“陈芒，你没事吧？”
    陈芒打开门，一边用手抹脸上的水，一边说：“没事。”沈楚见他这样，忙走进卫生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他，陈芒接过，擦干脸上的水，正准备将毛巾洗了，沈楚接过毛巾说道：“我来吧。”卫生间地方狭小，两个人的身体轻轻擦过，沈楚侧过身往一旁让了让，也许是刚才陈芒洗手时弄湿了地砖，她的脚猛然一滑，整个身体就要往后倒去。陈芒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拉，拦腰抱住了她，刚稳住她的身体，陈芒便松开了手，然而，沈楚的手却忽然攀住了他的脖子。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他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投在脸上的阴影。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她手臂上的皮肤也微微透着红，温暖、柔滑，让他想到巧克力的广告，丝般柔滑。猛地清醒过来，这样是不对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虽然猛烈地做着思想斗争。
    沈楚微眯着眼睛，仰着头，轻轻说道：“吻我。”
    陈芒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又没有女朋友，平时也得不得疏解，此时更加上酒精的作用，身体的欲完全背叛了思想，低下头，深深地和她吻在一起。
    厨房里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沈楚抬头目光迷地看着陈芒，说道：“是电水壶。”
    陈芒终于清醒过来，说道：“沈姐，对不起。”
    “别，别说对不起。”
    沈楚快速地转身，拉下文，扣好扣子。转过身，又是那个干练而温暖的女人，笑道：“今天是我不好。我喝多了。”
    说完，沈楚走出洗手间进了厨房。一会儿，她泡了两杯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为了避免尴尬，陈芒说起了那个项目：“你们那个项目就是单纯的热带水果种植？”
    “这个得看情况，初步方案是，热带水果种植，参观旅游和销售一体。当然发展的好，也能考虑餐饮住宿一条龙。”
    说起工作，沈楚总是比较投入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陈芒提出离开。沈楚将他送到门口，说道：“陈芒，今天的事出了这个门就忘了吧。以后，我们还是姐弟。”
    陈芒笑笑，离开了那个90平米的小屋。一直走到楼下，陈芒似乎还能感受到沈楚的炙热的注视，但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回头。
    直到走出香樟苑小区，在路边打车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了一个人，茹逸。茹逸是喜欢沈楚的，而他和茹逸也算是兄弟，千万不能因为女人得罪了兄弟。
    第二天，陈芒起得比往常更早，在屋子里打了一会儿拳，又去乡村公路上跑了一千米，出了一身汗，回来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打车到凤凰景区取了车。
    车子开进清水镇政府大院，汽车仪表板上的时间显示器刚显示8:30，陈芒匆匆将车停在大院，走进行政办签到。签到这个制度是最近唐风华提出来的，说是有些同志迟到早退。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从签到制度推出来，迟到的人立马想到了让其他人代签。陈芒一边在签到本上签了字，一边问葛婷：“有党政办的报纸吗？”
    葛婷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一边抬手指了指墙上的钟，一边含着满嘴的汤包含糊不清地说道：“陈芒，你得谢谢我。”
    陈芒不明所以，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唐委员8:30准时打电话下来让我将签到纸拿上去，我没看到你的名字，故意拖了一会儿。”
    陈芒看了看签到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笑道：“谢谢。”
    “光说没用，至少得请吃午饭。”
    陈芒看她一嘴油乎乎的样子，笑道：“早餐还在嘴里呢，你就想着午饭了？你不怕吃胖了？”
    葛婷白他一眼：“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陈芒笑着问道：“有党政办的报纸吗？”
    葛婷指指后面的柜子，说道：“有，在柜子里，自己拿。”说完，又鬼鬼地看了看门口，笑道：“唐婧说，以后党政办拿报纸拖地板这种粗活就全归你了。陈芒，你不会真的听她的吧？我和周漪可都看好你呢，你可别给我们丢脸哦。”
    陈芒看她一眼，没说话，从柜子里拿了镜州日报和清湖县日报，上了楼。刚走进办公室，包还拿在手上，唐婧便一把将手中的拖把推给了陈芒，抬头挺胸地说道：“拖地是体力活，你是男人，你干。”
    陈芒看她一眼，一身雪纺连衣裙外套一件牛仔外套，虽然时尚，却显不出她的独特，慢条斯理地说道：“唐婧，你错了，拖地属于家务劳动。女人和家务劳动更般配。”
    唐婧急了，跺了跺脚道：“陈芒，你强词夺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办公室，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拖地？”
    陈芒并不介意拖地，以前和周漪在一个办公室时，他也会拖。但他不喜欢唐婧的颐指气使。更不想纵容了她。陈芒将包放进抽屉，对唐婧说道：“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可以排个表。”
    “陈芒，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多干点活会死啊？”
    陈芒拿起桌上的茶杯，看她一眼，说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拖个地都死不了。你也不用喊，你想拖便拖，不想拖也没关系。你这样没完没了地缠着我，我会以为你是找借口和我说话呢。”
    “陈芒，你个自大狂。”说着，拿过拖把咬牙切齿地走了出去。
    陈芒深吸了一口气，泡了一杯浓茶，刚将电脑打开，姚典的电话来了，让他去她办公室。
    走进姚典办公室，陈芒一眼便发现了南边窗台上多出了几盆绿植，此刻，正沐浴在四月温暖的阳光里。
    姚典站在北边的窗边泡茶，此时，端着杯子注意到陈芒的目光，笑道：“怎么样？这样一来，是不是觉得这个办公室温馨多了？”
    陈芒点了点头。
    姚典看起来情绪不错，脸上的笑容一直暖暖的，说道：“今天早上让小金到清水镇花鸟市场买来的。还新鲜着呢。我没种过花花草草，唯一养过的就是乌龟和仙人掌。”
    陈芒笑笑，目光从那几盆新鲜的绿植上移开，落在她身上。她今天穿了一身藏蓝色套装，套装里面是一件低领的枚红色亮片打底衫，露出口白生生的一片皮肤，配上一根细细的金链子。干练中透着精致，庄重中又带着妩媚。
    姚典将杯子放在桌上，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陈芒坐下，说道：“已经在党政办了？”
    陈芒点点头。
    姚典看了看陈芒俊朗的眉目，又翻了翻桌上的几份文件，说道：“一季度的乡镇工作例会，县委书记要听乡镇汇报招商引资，党建和稳工作。这个稿子你来准备。需要什么数据，让线上提供。已有的成绩要写好，接下来可能会有成绩的工作也要写。领导很重视实打实的工作，同样也很重视文字，同样一件事，不一样的说法，可以达到不一样的效果。相信你一定知道。”
    陈芒知道，汇报稿这种东西，除了要将成绩写清楚，还要摸透领导的想法，要能体现领导的思路，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便算不得好。
    如果要熟悉一个领导的思路，思考问题的习惯，最好的办法就是研究他的讲话稿，不过，姚典在镇长位置上时间不长，讲话稿应该不多。而且，她以前别的乡镇，要弄到稿子也不容易，便问道：“姚书记，你对稿子有什么要求吗？比如说，有那几块内容是必须放进这个稿子里的？”
    姚典见陈芒思路清晰，说道：“招商引资方面，杨镇长说有个农业项目，具体你去问他。党建方面，我上次听县组织部部长说，市里有个基层党组织的试点要放在县里，县里还没有最终确定地方。我想争取一下，你可以将几个村党组织的亮点排摸一下，好好润色一番。另外，稳方面，你跟潘书记和周书记对接，这方面只要没出什么事就好，当然，你也可以说说稳的举措。”
    “什么时候要？”
    “这个星期你先将初稿弄出来吧。”
    陈芒点了点头，正欲起身，姚典抬了抬手，说道：“听说，车祸补偿的事，周书记让你一个人去谈？”
    陈芒不知道姚典问这话用意在何处，便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说道：“今天会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