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婧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一下子脸便红了，跺跺脚，一把推开陈芒，骂道：“陈芒，你流氓。”
    陈芒无奈，看着一堆资料和笔记本全散落在地上，只好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这样的女人也会让你情不自禁，你是不是真的空白太久，荒废太久，荷尔蒙失控了？看来，还真得尽快找个女人，谈一场恋爱，结婚。看自己老婆总不至于被骂。
    一边蹲下身收拾地上的资料，一边想着身边可能成为女朋友的几个女人，最终也没有得出结论。忽然觉得，这年代要谈个恋爱也不容易。爱你的你不爱，你爱的，已成烟云。
    将东西捡起，转身看到唐婧正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出神，陈芒没好气地说道：“唐大美女，你不至于看我看呆了吧？”
    唐婧的确正在拿他和唐风华对比，此时被他抢白，脸上一热，却又忍不住挺了挺傲人的胸膛，说道：“想得美。”
    陈芒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认真说道：“唐婧，无论你愿不愿意，我会在党政办工作已是事实。我尊重你是女士，问你一句，你想坐哪里？如果你觉得那张办公桌更好，我不介意换换。只是，下次我不希望你擅自动我的东西。”
    唐婧看了看陈芒手里的资料，又看了看沈楚以前的办公桌，心道，换就换。唐风华说那个位置风水好，坐过的几人都提了。
    “陈芒，既然你不介意换，那我们就换换。跟你说，我也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让你坐我背后我不放心。谁知道你会不会整天看着我的背影想入非非。”唐婧说着，转身，快速地收拾着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
    陈芒有些无语。他索性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沙发上，从抽屉里拿出公文包，扔下一句“你慢慢理”便走出了办公室。
    他先到潘云起办公室坐了片刻，了解到葛胖子他们明天就能出来了。站在楼下大院里，他给傅青打了电话。
    “傅青，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傅青的声音不喜不怒：“陈芒，别搞的你对我很有兴趣似的，跟你说，我对男人没兴趣。”
    陈芒哈哈大笑：“这很简单，我叫上女人就行。”
    “陈芒，我不是官场中人，所以别跟我玩官腔。我要的是实货，你答应的，两天内给我答案，怎么样？有答案了吗？”
    “电话里说不清楚。晚上见面了说吧，凤凰景区，小轩窗，不见不散。”陈芒也算是摸清了傅青的脾气，强横地说道。
    果然，傅青答应了。
    陈芒又给红毛丹打了电话，让她带上傅淑一起来。红毛丹笑骂道：“陈芒，你把我当成跑腿的了？”
    “哪敢？我是邀请你吃饭。”
    “老规矩，你得来接我。不然我不来。”
    挂断电话，刚准备去计生办看看周漪，手机便响了。没想到竟是沈楚。
    “陈芒，下午有空吗？”电话刚通，便听沈楚问道。
    “沈姐，有什么事吗？”
    “我手头上有个项目，选了几个点，如果你下午有空的话，陪我一起去看看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沈楚的声音里透出金属撞击的声音，不知她此时在什么地方。
    “行。我去哪里接你？”
    “我有车，我们在镜州碰头吧。”
    上了车，陈芒才意识到已是中午时间。不过清水镇到镜州，中途只有临泉镇可以吃饭。想了想，还是决定到镜州之后再简单解决一下。这个时间段车子并不多，过了临泉镇，车速就快了。
    刚到镜州郊区，沈楚的电话就来了：“陈芒，你在哪里了？我在牛棚巷，你来接我吧。”
    陈芒赶到牛棚巷，肚子已经咕咕直叫。远远看到沈楚穿了一件黑色短皮衣，下面是牛仔裤，看起来，很有些与众不同。不知为何，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他竟想起了姚典，那一天，她从他的车上下来，也说要来牛棚巷走走。
    他将车停在路边，刷了咪表卡，转过身，见沈楚在向他招手。他也抬起手挥了挥。
    走得近了，陈芒便问道：“沈姐，你吃饭了吗？”
    沈楚摇了摇头，笑道：“为了见你，饭都没吃。巴巴的等你请我呢。”
    陈芒也笑，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黑边眼镜上，愣了愣。沈楚五官精致，最突出便是一管鼻子，小巧笔直，鼻尖微微有些翘。见陈芒看她，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推了推鼻梁，笑道：“我这是平光镜，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知识分子的感觉了？”
    陈芒煞有介事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逗得沈楚弯腰捂嘴猛笑。
    “你想吃什么？这边也没啥好吃的，就薄皮馄饨最有名，要不我们去吃馄饨？”
    “行啊！”沈楚说，“这里的薄皮馄饨的确挺好吃的，读书的时候，和同学逛街逛累了便来这里吃上一碗薄皮馄饨，当时，一碗薄皮馄饨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长大了，经济上富足了，倒反而很少有当初年少时的感觉了。”
    两个人各要了一大碗薄皮馄饨，放了许多醋和辣酱，各自吃的稀里呼噜，头上冒汗。抬起头，沈楚递了一张纸巾给陈芒，笑道：“真是久违的味道啊。好满足。”
    陈芒一边擦嘴，一边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柳城镇。”沈楚说着，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陈芒看着她抿起唇角，忽然想到那一次她在计生办说自己离婚时的表情，才猛然想到，她的前夫刘海涛便在柳城镇当镇长。柳城镇因为是山区，交通不便，所以招商一直困难，和清水镇算是难兄难弟。此时，她代表红鹰集团去看点，刘海涛这个镇长应该会出面。只是，她为何要叫上我呢？红鹰集团项目部应该不至于缺人。难道是因为申琳？陈芒又瞥了她一眼，见她已收拾好心情，正微微笑着往外走。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陈芒付了钱，问道。
    “这段时间，项目部的两个经理都在外省，这个项目是两个年轻人在负责，看了几个地方，最中意的是柳城镇杨家湾村的一个地方。”沈楚一边走一边说，声音平淡，听不出起伏，“其实，我是不希望把项目放在柳城镇的，因为这个项目一旦开始，我可能会被直接调过来负责，而这个项目虽然不是特别大，但在柳城镇也算得上农业龙头企业了，这样一来，势必会和镇上的领导干部有很多接触，想必你也听说了，我的前夫刘海涛就在柳城镇做镇长，我不想离婚了还和他混在一起。当然，如果无法避免，我也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工作。但是，如果有其他更合适的地方，我绝对会避开这个地方。”
    陈芒看她一眼，想说句什么安慰的话，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有时候，沉默的陪伴是最好的安慰。
    上了车，沈楚坐在副驾驶座上，翻了翻CD框里的碟，抽出一张塞进去，说道：“没想到，你车上竟有久石让的碟，久石让可是我的最爱。”
    陈芒将车子倒出车位，打转方向往南街上开去，嘴里说道：“久石让，是我喜欢的几个作曲家之一。开车的时候，听着他的音乐，感觉整个人的思维特别宽广。”
    “我喜欢久石让是从宫崎骏的电影开始的。别笑话我，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我特别喜欢动画片，特别是宫崎骏，他的片子里总有一种暖洋洋的东西，让人觉得温暖。久石让的音乐也是，里面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她边说边用手拨弄着额前的短发。她一直将头发剪得很短，给人一种利落干练的感觉，此时这短发和她微微挺翘的鼻子却让她显得格外孩子气。
    “我也是。因为宫崎骏才知道了久石让。”
    沈楚侧过身子看了看他，笑道：“没想到我们竟有共同的爱好，我一直觉得，我和你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年轻，学历又高，总体感觉就是高大上的。”沈楚笑道，又看他一眼，目光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滑过，忽然觉得此时专注驾驶的他是如此性感，脸上微微有些热，立马移开了视线。
    车子开进柳城镇范围，陈芒用余光看了一眼沈楚，问道：“你这次来，柳城镇的人知道吗？”
    “知道。项目部的人通知了。本来他们也要过来，后来又有其他事情了。所以，我就把你叫上了。我不想独自一个人去面对那个人。”沈楚忍不住又去看他的脸，似乎这样看着他，内心里就会生出力量来。顿了顿，又说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这么久了，还没有放下？”
    陈芒快速地看她一眼，又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面，说道：“当我们直面自己的时候，才会发现有这样那样一些东西还没有放下，我觉得这就是人生吧。如果我们能放下所有应该放下的，那我们就是佛了。”
    沈楚就那样看着他的侧脸，微微出神，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有知识的人，见识也与众不同。谢谢你，陈芒。”
    陈芒笑笑，问道：“我们是先去他们镇上还是直接去杨家湾村？”
    “直接去杨家湾村吧，跟镇上说好了2点钟在杨家湾村部碰头。”沈楚看了看汽车仪表板上显示的时间，说道，“不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