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秦泽番外
    “秦医生，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狭小逼仄的手术室里，秦泽第一次对着病人发起了呆，而这个病人，却是他的兄弟。
    救他吗？
    良心的谴责让他默默拿起了手术刀。
    可当那刀刃贴近了病人的肌肤后，他又停了下来。
    “这笔钱，完全够你们家还债了……”
    他想到了手术前，女人带着支票来找自己的情形。
    那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医院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找了十几年的心脏也不曾放弃。
    然而，却没人知道，这个母亲也能“伟大”到杀人夺心。
    自己，就是她找的帮凶。
    他需要那笔钱，如果还不上，他那个赌棍父亲就会被高利贷砍掉手脚。
    “秦医生！”
    护士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蓦地一怔，视野里是陈风苍白的脸，脑海里却浮起了另一张脸。
    筱筱……
    如果陈风死了，筱筱肯定会很伤心的。
    他要救他！
    为什么要救他？
    手术刀却再一次停住了，他的心里像是跑出了一个恶魔，一遍遍在他耳边诱惑着：“放弃吧，陈风死了，你就有机会得到筱筱了……”
    手不由得颤了颤，身边的护士见此又喊了一声：“秦医生，你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换……”
    “不用！”
    他再次看向陈风，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
    对不起，阿风……
    不知过了多久，他瞥了眼身边的仪器，停下了满是鲜血的手。
    “病人已经没有救治意义了，你去告知家属实情，下病危通知书……还有，通知沈慕州家属……”
    听到最后几个字，护士下意识看了过来，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门外白筱筱的哭声。
    撕心裂肺。
    他沉默着合上眼，忽而又睁开，对剩下的人道：“立刻准备心脏移植手术……”
    当最后一针缝合后，他终于喘了一口气。
    手术成功了。
    可在看见自己那双血淋淋的手时，他才雀跃的心瞬间落入了深井。
    曾经他立志做一个无私的医生。
    而今，他却用兄弟的性命，换取了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原来人真的可以，这样自私……
    然而，在他还来不及后悔的时候，白筱筱找上门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她拿着陈风的日记本，腥红的双眼里不再是曾经的信任，而是彻骨的恨。
    “你杀了他……”
    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下意识想要摇头，但在她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最终，点了头。
    漠视死亡，和杀人无异。
    他，确实杀了陈风。
    所以，在白筱筱像自己挥手术刀的那一瞬，他毫无反抗的闭上了眼。
    他满身的罪孽，死在她手上。
    可以洗清吧！
    但那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白筱筱停手了，她几乎是浑身颤抖着，克制想扑过来的冲动，对自己说：“我要报仇，我要你帮我！”
    许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说：“好……”
    对于白筱筱的要求，他从来不能反驳，但他也从不认为她能成功。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沈慕州手术清醒后，居然对白筱筱一见钟情了。
    术后排斥反应。
    他心里瞬间浮现出这个词，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但是一切都不能逆转了。
    沈慕州爱上了她。
    有这样的感情保驾护航，白筱筱不傻，自然清楚该如何利用机会，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沈家。
    白筱筱的仇恨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她甚至还想做出更激烈的报复，最终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们被沉江了。
    当冰冷的江水灌入耳喉，他似乎看到了她那瞬间消失的泪。
    他知道，她不甘心。
    可他更想她能好好活着，不是为了恨。
    毫不犹豫的游过去，在忍着窒息的痛咬碎束缚的刹那，他感觉到所有的江水都朝着自己涌来。
    他终于，要死了。
    她还会恨自己吗？
    艰难的睁开眼，他望着那快要浮出水面的身影，咧嘴一笑。
    “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