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菁菁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什么意思?!”
洛央凉道,“来人,将这个胆敢冒充贵女,招摇撞骗的女人,给我绑了送进官府里去!”
洛菁菁瞪大了眼睛,“洛央!我是真的本家之女!你一个区区旁支女,怎么敢和我叫-嚣?”
王文鸢也慌了,“央儿,这真真是洛菁菁……不是什么骗子。”
“娘……怎么可能啊。咱们家又没出什么断子绝嗣,要人分家产的大事儿,本家怎么会来人。”
洛菁菁面色涨的通红,“你怎么说话呢?堂堂一个丞相府嫡女,有点儿教养没有?我洛家家风都要被你败尽了!难道在你眼里,洛家人就是吃绝户的么?那和乡下人有什么区别?”
洛央挑眉,“这个女人果然是假冒的,不然,这么会知道乡下人那些伎俩。他们定然是听说了我洛府嫡女、女婿都远走越国,才兴冲冲地跑来,以照料洛相为名,侵吞洛家家产!……马上唤府衙里的人来!这女人屋子中,定然藏了不少偷盗我们洛府的东西!”
洛菁菁冷道,“洛央,我父亲哥哥现在在外面打理铺子田地呢,他们若是回来看到你对我这般不客气,定要你好看!”
张妈妈等人早早就去搜罗了洛菁菁的房中,此时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抬了出来,打开,一片真金白银耀人眼睛。
“这、这是大小姐六岁生辰时打得金锁……”
“这不是大小姐常穿的那身旧衣裳么?怎么连这个都偷?”
“那是大小姐年节常戴的金凤!”
眼尖的丫鬟们一个个叫了出来,洛菁菁脸色大变,道,“这、这是伯母看我招人喜欢,说女儿反正都嫁出去了用不到了,就送给我了!”
洛央笑着看了看母亲。
王文鸢性子软弱,早习惯了依靠女儿,见女儿来问,绷紧了脸摇了摇头,“没有。我怎会把我女儿的生辰礼送人?”
“这就对了,这些东西就是物证!洛家世家大族,神女之后,嫡支嫡女怎么会办偷盗这般龌龊事?”
“洛央,等我父兄回来了,你们家人,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洛菁菁疯了一样叫道,“你难道不知世家豪门多么重嫡重长,就算你父亲做了丞相到我父亲跟前也要低声下气,这就是尊卑伦常!你现在最好给我跪下道歉!否则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洛央轻声道,“罪名又加了一条……冒犯郡主、藐视皇权。”
洛菁菁气笑了,“是啊,我就是骂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不然,现在就把你的病死鬼爹叫出来,好好理论理论?”
洛央幽静的眸子看着洛菁菁,“我改主意了。把这个女人,剥掉衣服,挂在洛府大门口,挂上一天。好好教盛京里的人知道知道,我洛央啊……回来了。敢欺我洛府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洛菁菁愣住了,一声尖叫,扑向洛央。
可惜,她连洛央的衣角都没有挨到,就被洛府忠心耿耿、又膀大腰圆的仆妇们按着跪倒在地。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洛菁菁被生生拖了出去。
洛央这才起身,走到了王文鸢面前,恭敬一礼,轻声道,“母亲,孩儿回来了。”
王文鸢泪水滚落,一把将洛央拥入怀中,“央儿,母亲真的以为……你回不来了。”
洛央笑着拿着帕子擦去王文鸢脸上的泪水,“娘,你想什么呢。这洛菁菁这般可恶,你们……怎么就忍着她们在洛府胡作非为?”
王文鸢叹了口气,“你一走,连容俢都听说出事了,这相府就空了。你父亲病倒不起,本家说要来人帮忙,娘又不好得罪。”
洛央凉道,“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该……哎,母亲,你这是引狼入室啊!若是我不在,这洛府,就是他们生啃的骨头。父亲一旦出事,你怕是……要被他们安排去嫁人的!”
王文鸢道,“当真?”
“越是懦弱,越是被人欺!”洛央凉道,“不过母亲放心,有央儿在一日,洛府便安稳一日!”
“可那些人,要怎么交待?”
洛央捡起箱中的金锁,挑眉,“需要给他们交待么?”
转眸看着母亲愣住的样子,轻声道,“母亲,我们先去看看父亲吧。”
父亲住的临江阁里,一阵阵药的苦闷气息扑面而来。
洛央让伺候的丫鬟不要惊醒父亲,便跟着母亲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即使在梦中,洛庭之也时不时发出痛楚的闷哼声,他形销骨立,浓眉紧皱。
王文鸢看到第一眼,便忍不住泪水。
洛央将他的手拿出,为父亲诊脉。
不知道哪里来的庸医,为父亲施了针灸术,在父亲身上留下了不少烫伤、针孔。
“这是……本家人带来的什么神医,用了无数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不见好。”洛母擦着泪水,将药方递给了洛央,“央儿,这是他开的药,你看,要什么添减么。”
洛央扫了一眼,神色沉沉,“那庸医呢?”
“眼看就要不行了,那大夫说他不能为治一个将死之人,昨晚偷偷走了。”
洛央眼底冷意湛湛,“不过就是气滞血淤罢了,这些人竟然想要我父亲的命!这群人哪里是来照顾,他们就是来谋财害命的!”
她拿了纸笔,将药方仓促写了。
“这……就这五六味药,能行么?猪牙皂……木香?”王文鸢越看越是不安,“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啊……”
“父亲现在虚不受补,那庸医偏要开的人参肉桂,才是催命的药呢。”洛央柳眉倒竖,轻声道,“母亲安心,央儿心中自有分寸。央儿这就为父亲施针,父亲的病,不过两三日,便能痊愈。”
王文鸢点了点头,“央儿,还好你回来了。”
洛央便匆忙为父亲施针。
不过几针下去,洛庭之皱紧的眉头微微松了一些,终于睡得安稳了些。
洛央与母亲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内室,王文鸢叹了口气,“央儿,从前,母亲一直后悔没有给相爷生下个男儿来。可是,今日,母亲才知道,我的央儿,从来不亚于任何男子!”
洛央握着母亲的手,正欲说什么,忽听房内,洛庭之在叫茶。
洛央一惊,快步走入了室内,为父亲斟了一杯清茶递上。
洛庭之半靠着坐起,拿过茶饮了,长叹口气。
他忽然愣了愣,抬起头,“是……央儿么?为父……可是不行了,你来接为父?”
洛央心酸道,“爹爹在想什么呢,不过区区小病而已。”
洛庭之慢慢摇头,“央儿,父亲还不能和你走,父亲如今拼着一口气,就是为了你的母亲。若是父亲走了,她一个寡居妇人,性子又那般软弱,她该怎么活……”
站在洛央身后的王文鸢以袖拭泪,道,“傻子!在孩子面前,说什么混账话!”
洛庭之睁大了眼睛,“文鸢……你?你怎么也在这里?莫不是那群人竟然对你也下了手!?不……我不能死……我……”
王文鸢再也看不下去,上去狠狠一指头点在洛庭之的额上,“醒醒!”
洛庭之吃痛,才意识到这竟然都是真的,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看着洛央,强忍着激动,轻轻咳嗽两声,“回来了?为父……最近身体不大舒服。”
洛央笑,“父亲和母亲先说说话,我先去厨房看看,容俢晚上估摸着要来府里吃饭。”
说罢,她扭身就走了,留下脸皮涨得通红的洛庭之,怔怔与王文鸢对视着。
料理完这些,洛央便让下人从管家处取来了家中账册,越看越是惊心气恼。
洛央本就自小跟着母亲学过管家,在未出嫁前,又协理管过府内的诸多事物,所以拿起账本,一眼便知里面的情况。
在父亲病重的短短月余时间,家中无数良田作废地、旺铺作废宅,折价卖了出去大半,而那些买家,竟然都是相同的三四人。
张三、李四、牛五?
呵,这些人变相拿走相府田地铺子,竟是一点功夫都不愿多动,这倒是让她复查起来更容易了些。
大约是料定了相府再无人能查,又不想走相爷死后继承的路子——那样会报交官府,少不了笔天价税!
不过没关系,吃了相府多少,洛央都会让他们一点点,全都吐出来!
地上,绑了几个仆从丫鬟。
家中下人轻声道,“主子,这几个,就是今日看情况不妙想要偷跑出去给那些本家人通风报信的!”
洛央看着地上那几人,面色嫌恶,“每人赏上三十板子,扔出去就好了,他们要通报,就随他们!只要他们还走得动!”
说着,拿着药方思量片刻,洛央又道,“你们这就去大理寺,请许成安许大人来,就说,有奸人想要谋害洛相的性命!乱我大周朝国基!”
洛府大门口,早聚集了无数人指指点点。
那可是被脱得只剩下薄又透的亵-衣的豪门贵女啊,一身皮肉又细又净。
“瞧瞧这身段!比窑子里的姐儿好看多了!”
“到底是冒充大家小姐的,这手指真细嫩,跟葱段似的!”
“怎么那么胆大包天,洛府都敢骗!”
一骑穿着锦衣的人马,正施施然沿着大道回来,远远地,就望见了那挂在门上的女子。
“父亲,那……那女人怎么那么像我们家菁菁?”长子洛临安惊疑不定地问道。
洛临风一笑,“哥你太多疑了吧?就洛府那个懦弱的当家主母,连和我们家菁菁大声说话都不敢,还敢把菁菁挂在大门前?定是哪个惹怒的菁菁的婢女吧。”
洛环之皱了皱眉,“菁菁最近气性太大了,这次来盛京,还想为她找个好点儿的婆家呢。这闹得这般大,整个街的人都来看了,万一被人知道是她闹得,她可怎么嫁的出去?”
洛临安却是一直皱着眉,那女人长发披散着,看不清脸,可是那身段……
“哥,君子勿视。”洛临风含笑打趣道。
洛环之摸了摸美髯,“有伤风化,成何体统!待进了府,就让人把这婢女取下来卖了算了。”
“父亲仁慈,这婢女今日受此屈辱想必是活不成了,爹爹把她卖到乡下去,还给了她一条生路。”
几人有说有笑,走到府门前,命人前去敲门。
大门却迟迟不开。
“快开门!是我们!”
那门房却笑了笑,“我们家主子说了,不许放你们这群贼子进来!”
洛环之大怒,“你看清楚了,我们是本家之人,来洛府照顾庭之和庭之留下的孤儿寡母的!”
“正是不能让你们进来!”
洛临风隐隐听到什么声音,“哥,你有没有,听见妹妹叫我们?”
洛临安身子一震,顺着那一声声轻呼抬头。
却见披头散发那个女子瞪着哭到泪竭的眼睛,一声声沙哑地唤着,“哥……是我,我是菁菁!”
“菁菁!”两兄弟齐声惊道。
女子哭嚎了一日,嗓子都哑了。
两兄弟疯了一般四处爬上马,伸手去拽洛菁菁,却不小心撕掉了洛菁菁身上的衣裳。
人群中地痞流-氓打出一阵阵的轻哨,洛临风大怒,拔出腰间配剑,“我杀了你们这群贱民!还我妹妹清白!”
说着,大叫着挥舞着长剑冲入人群。
洛临安手一抖,拿出了配剑将洛菁菁身上绑着的绳子割断,洛菁菁落入了他的怀中。
“哦呦!兄妹-乱-伦!”
“好戏好戏!比唱台听戏有趣多了!”
洛环之下马,心痛又愤怒地问道,“是不是王文鸢那个女人,她竟然敢这样羞辱你?”
洛菁菁嘶哑的嗓子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愤怒到通红的眼睛,再不断往外流泪。
“来人!把这洛府大门给我砸开!我要亲手擒了那女人,让她还我女儿清白!”
洛环之怒号道。
一旁十几个仆卫听命,一个个冲入大门前,拼命砸门!
洛环之愤怒的拿着皮鞭指着大门,“砸,砸碎了,将里面的东西都给我搬空了!我本想给他们留些颜面,看来是不用了!洛庭之病重,家妻不安于室,偷人在外,我这就处置了那个女人,卖了这相府,带洛庭之回本家治病!”
洛庭之病得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他这般叫-嚣,分明是要洛庭之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