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洛央无奈提醒道,“母亲的状况央儿一直清楚,她这几日连床都不曾下,又哪里来的精力吩咐人下毒?”
老太太果然一怔。
这王文鸢素来是个省心的,每天药罐子不离身,连吃饭都要人伺候,的确不像是忽然转了性子要下毒害人的模样啊。
姜笙儿眼看着洛央三言两语就让老太太动容了,不由着急,“老太太!正是因为她病的床都下不下来,才更能证明她心思带毒啊!您有没有想过,为何这么多年以来,府里都没有过孩子?笙儿不明白,难道是因为只要有孩子,我们这位总是病着的太太就不愿意吗?”
老太太果然触动,眉头一皱,冷硬道,“央儿,不是祖母不给你面子,今日你母亲已经罪证确凿,我不得不处置了!王文鸢,这么多年来,你忝居正室之位,却谋害丞相府子嗣,现如今,我便废了你!”
洛央眉头一轩,一只手安抚地落在王文鸢身上。
王文鸢因为宿疾而孱弱不已的身子又一次重重地咳了起来。
“娘,别怕,不是您做的事情,我不会让你白落了责任的。”洛央嗓音温软。
王文鸢本已经觉得求告无门,眼前一片漆黑,可是听到女儿的话,忽然觉得镇定下来。
她抬头看着女儿明慧温柔的双眼,点了点头。
姜笙儿“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郡主娘娘还真是孝顺啊。不过娘娘,是非可要分明啊,难道就为了你的孝顺,就包庇了杀人犯!”
洛央蓦然回头,双眸迸出冰冷的光泽,“杀人犯?要不要我叫官府的人来,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下的毒?”
姜笙儿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脯,“你叫啊!光说不叫有什么用。”
“闭嘴!”老太太气道。
姜笙儿立刻像一只被主人训斥的狗一样,往后缩了缩。
老太太看着姜笙儿,满心里的话骂不出,只能狠狠闭了闭眼睛,咽下了这口气。
叫官府?
堂堂丞相府,为了家事叫官府?
这个贱民出身的女人,真是要把人头都气疼了!
平日里,央儿早就上来给她揉额头了,可现在……
几个喘-息的功夫,老太太已然再次睁开眼睛,看向洛央。
这次她的口吻,倒是柔和了许多,“央儿,我知道你一心护着你的母亲,可也要给我一个交待。你母亲是不是真的下了毒?为什么洛府这么多年来无所出?”
洛央抬起湛然双眸,直直和老太太昏黄的眼睛对视,“这话,又绕回去了。这样吧,我把所有今日出入过姨娘院子的丫头一一叫来,让管家照着册子查人名,给姜姨娘一个指认的机会,可好?”
姜笙儿眉头渐渐皱紧,洛央坦然的态度,倒是让她心里打鼓。
“好。”洛老太太根本没有给姜笙儿拒绝的机会,“就这么办。”
守着姜笙儿院子里的婆子和管家对了人,管家便把那些丫鬟都叫了来。
一共四个人,洛央都认识。
石榴。棠梨。知槿。入桂。
姜笙儿一眼就看到了知槿,她握着帕子的手立刻就指了上去,“是她!今天就是她送月饼来的。”
说着,她恶狠狠看向王文鸢,“这次你逃不掉了!人证物证我都拿出来了!”
知槿跪了下来,犹豫了片刻,道,“今天,的确是夫人叫我送月饼的。”
洛央倒是不慌不忙坐了下来,笑了笑,“每个院子都有看门婆子的,我们正院,自然也有……”
知槿的脸色白了白。
初桃早将正院的看门婆子叫了来,“回老太太,知槿今天没有来过正院。”
知槿慌了,见屋子里只站了莺歌没有珍珠,就胡乱攀咬道,“是珍珠姐姐给我的,是珍珠让我把月饼送去的!珍珠是太太的人,我自然以为是太太赏给姜姨娘的月饼!”
老太太道,“珍珠呢?怎么不见珍珠?!”
洛央笑盈盈道,“祖母,珍珠前几天娘病了,我就给了她点银子,让她回去伺候她娘去了。”
知槿脸刷得白了。
洛央用手揉了揉额头,“今儿我也累了,既然与我母亲无关,现在我母亲又白糟了一顿磋磨,需要回去好好调养,洛央就不奉陪了。”
她说着,扶起王文鸢就起身要走。
老太太有些尴尬,“今儿委屈文鸢了。”
王文鸢早对这个偏听偏信的老太太失望透顶,此时,也只是冷冷地回了句,“母亲开心就好。”
老太太脸一阵红一阵白。
若不是姜笙儿怀孕,她早就将这个丢人败兴的东西撵出去了。
老太太眼珠子转了几圈,最后将气撒在了跪在地上的知槿身上。
“来人,给我打这个谋害相爷子嗣的贱人,打到她说是谁让她做下的这事儿为止!”
知槿吓得一个哆嗦,“我说,我说!”
洛央脚步微顿,略站了站,偏头,看着吓得裤裆湿淋淋的知槿。
知槿满头大汗,道,“是云雪!回老太太,是云雪!”
云雪,老太太新抬的姨娘。
洛央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云雪一见到知槿出来,就有些坐不住了,此时听到知槿招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好,你们这群小丫头,真是反了天了!”
洛央嘲讽地笑了笑,带着母亲走出了已经乱做一团的院子。
王文鸢身体一阵阵发热,还是勉强笑着,“央儿,这次你做的有些过了。既然早早就能解释清楚,又何必费那么多口舌?彼此留点颜面,也算留个退路。”
“母亲……你又来了……”洛央叹了口气,鼻子有些发酸,“退路退路,你总是给鄙人留退路,总是给别人留颜面,可是她们哪里给我们留生路了啊。”
那些人自己可是斗起来还不忘了往母亲身上泼脏水,差点要了母亲的命!
那个老太太,平时看着佛口禅心的,做起来事情,却是比谁都狠毒。
回到正院中,洛央紧急为母亲施针。
一根根银针落入肌骨之时尚是银白,出来时,便是黑青了。
洛央的汗水一颗颗滚落。
不行,今晚一番刺激,以她的医术,已经很难控制住母亲的体毒了!
“大小姐……”灵素掀了竹帘进来,“初桃已经在熬沐浴的药了。老太太院子里也出来消息了,说是……知槿被当场杖毙!云姨娘被贬为通房丫鬟,现在关在宗祠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