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甩上房门,把小女孩放到床上,二话不说就掀开她的裙子查看,看到白色小裤裤上的血迹变浅了,说明血不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便问:“哪来的血?”
小女孩抬手揉了揉眼睛,眸子哭过后还水润着,扭头看着自己伸手,像是这才发现上面有血迹,还一脸茫然的问:“上面时候弄脏的……”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二愣二愣的摇头。
顾宴尘还是不放心,开始给她换衣服,打算带她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
此刻大家都担心顾墨铭的伤势,顾老爷还没空去训顾宴尘。
叫来医生帮顾墨铭检查了一番,正在包扎,就看见顾宴尘牵着那个小女孩走了下来。
还很目中无人的那种,顾老爷看见,立马就吼了一声:“站住!”
顾宴尘脚步只是顿了顿,而后罔若未闻继续往门外走。
“把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给我抓起来!”顾老爷对着身后的管家吩咐,管家愣了愣,给了门边几个安保一个眼神。
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就上前硬生生的把两个人拆开。
“宴尘哥哥!呜~你们放开我。”
顾老爷起身走到顾宴尘面前,厉声道:“跪下!”
顾宴尘恶狠狠的看着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自然不是两个训练有素的壮汉的对手,想挣开却无能无力。
顾老爷给了安保一个眼色,安保的膝盖就抵到顾宴尘膝盖弯,脚下一软,就被人按着跪在了地上。
“鞭子拿来!”
管家转身,从盒子里取出鞭子,毕恭毕敬的递上,眼底全是不忍心,可却无法帮顾宴尘什么。
这个孩子到顾家来过得并不好,小少爷又任性,老爷夫人自然都向着小少爷,不管谁对谁错,都怪在小尘头上……
“你以为自己有能耐了?嗯?还敢对墨铭动手了?!”
“啪——”一鞭子抽到他的背上。
顾墨铭得逞的笑着,然后推开在给自己上药的医生,抬脚往那边走去。
“放开我!不要打宴尘哥哥!”小女孩拼命的挣着身子,顾墨铭看了小女孩一眼,对架着她的两个安保说:“放开她。”
接着蹲下身子想对小女孩说话,却没想到一松开她就朝顾宴尘的方向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背。
“啪——”鞭子重重的落在了小女孩的背上。
“走开!”顾宴尘扭头吼了她一声,她却紧紧抱着他,哭得泣不成声,“我不要走……”
顾老爷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因为女孩子小就住手,反而更加气愤的乱抽起来。
顾宴尘奋力想要撑起身子,把那个傻丫头抱在怀里……
他只记得那天鞭子下的很重,全落在了她的身上,可她不但没松手,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
“住手,别打了!”顾墨铭走上前,把顾老爷的手拉住。
看见是自己的宝贝儿子,顾老爷才冷静了一点。
顾墨铭走上前,看着女孩身上一条条惨不忍睹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想上去把女孩抱起来。
顾宴尘却比他先一步,把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那情景就像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一样,顾墨铭看着心里很不爽。
“呜~我好怕……”小女孩扎进顾宴尘的怀里,嚎啕大哭。
“把那个女孩丢出去!顾宴尘给我关到房间里!”
安保上前准备动手,顾墨铭拦住:“等等!”
看了看那个伤得那么严重,哭声却那么响亮的女孩,他心里有了些异样,扭头对顾老爷说:“这个女孩我要把她留下,送她去医院!”
顾夫人就说:“儿子,这不三不四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留下呢?”
“她要是走我也不回来了!送她去医院!”
顾夫人为难的看着了一眼顾老爷,顾老爷没有说话。
顾墨铭就扭头冲着管家吼:“我说送她去医院!你耳朵是不是聋了?!”
管家看了一眼顾老爷,顾老爷只是无奈的挥了挥手,随他去的模样。
不过小少爷想做的事,不同意估计得把屋顶都闹翻了。
小女孩黏着顾宴尘,顾墨铭也没有办法,只好让顾宴尘一起去了。
到了车上,小女孩哭声就慢慢小了下来,目光新奇的看着窗外。
别上血淋淋的伤痕对她来说像是不存在一样,这会眼睛湿着却笑着指着窗外对顾宴尘说:“宴尘哥哥你看,这里好多小鸟!”
顾宴尘看了她一眼,车都开过了,才语气幽远的对她说:“那是鸽子。”
她愣了愣,扭过头问他:“鸽子是什么呀?”
顾宴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凌乱的头发顺了顺,问:“刚刚为什么要过来。”
她扭过头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又不会疼,可是你会呀。”
坐在前面的顾墨铭听到这一句顿了顿,扭头看了一眼。
小女孩的背上,血一直在流,脸色也苍白得厉害,顾宴尘的手捂着她背上的伤,眉头皱得很深,她的血透过他的指缝,流到了他的衣服上……
顾墨铭瞪了司机一眼,语气不满的说:“开快点!”
车到了医院时候,小女孩就有些没精神了,一下车,腿就一软,朝地上摔了下去,顾宴尘眼疾手快把她接住,抱起她快步往医院跑去……
顾夫人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和顾老爷也一起来医院了,随便帮顾墨铭做了检查,担心被顾宴尘打骨折了却不知道。
还好检查之后确认只是皮外伤。
一从检查室里出来,顾墨铭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小女孩的检查室。
顾夫人见状,依旧说:“儿子啊,那个小女孩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咱不能把乱七八糟的人留下啊。”
“我喜欢留就留。”末了又说了一句:“你们能养顾宴尘,多养一个怎么了?”
“那也是迫不得已啊,我们……”
恰时医生从检查室立马出来,汲汲皇皇的说:“病人急需输血,但是是rh阴性血,医院已经没有了,如果……”
“我是。”顾墨铭笑了笑说,“抽我的吧。”
“儿子,这可不行!”
顾墨铭扭头不满的瞪了顾夫人一眼:“抽我的血你也那么多废话?!”
一位护士就上前带路:“请跟我来。”
顾墨铭走过去,路过顾宴尘的时候挑唇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自傲得意:“她的命是我救了,命就是我的了。”
顾宴尘绷着脸,没有说话。
这时顾夫人就转身对顾老爷控诉:“你看看那个宝贝儿子。”
“还不是你惯的?!”
“那个女孩绝对不能带回家!家里都成什么了?收留所啊?要不要把整个尚城的流浪人都往家里领啊!”顾夫人气冲冲的说着。
管家走上前,微笑着道:“夫人,其实收养那个小女孩也没有坏处。”
顾老爷和顾夫人同时看着他,他继续道:“那女孩和小少爷血型相同,小少爷又天性顽劣,难免以后不会有什么意外,到了危机的时刻,那个小女孩或许能救小少爷的命。”
“你是说,给我儿子养个血库?”
“正是此意。”
顾夫人和顾老爷相视一眼,然后点头对管家说:“还是你法子多。”
……
女孩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回到顾家,生活不用在躲躲藏藏了,也有了自己的小房间。
“我要她和我一起去读书,不然我也不去上学了。”顾墨铭又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于是给女孩上了户口,取名顾其妙。
当时管家只是一句玩笑,说少爷叫墨铭,女孩就叫其妙好了,顾墨铭听了之后觉得不错,就这么草率的定了下来。
自从那天之后,顾墨铭就让顾其妙成了他的小跟班,而顾宴尘被顾老爷管得越来越严,出了学校就是公司,很少能和顾其妙见面。
但是看到她现在有个安心的落脚地了,也有学上了,似乎也挺不错。
两年后。
顾宴尘身体不舒服,逃了学回到家里,下午自然也没去公司。
顾老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骂了一顿,然后愤怒的摔门,不去问他为什么要逃课为什么不去公司。
晚上吃饭也没人去楼上叫他。
顾其妙穿着小号的佣人服饰,头发扎着,小脸比起两年前不似那么消瘦了,看起来更可爱灵动了。
和佣人一起在桌子边吃饭,吃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她的宴尘哥去哪了?
大口大口吃了饭,趁着大家都还没吃好,偷偷跑到楼上,打开了顾宴尘的房门。
“宴尘哥。”小声叫了一声,床上看得出有人躺着,却没有回答。
关上门,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微微拉开被子:“宴尘哥,你怎么不下去吃饭呀?”
听到耳边软糯的声音,顾宴尘缓缓睁开眼睛,模样有些无精打采。
“是不是生病了呀。”说着她的小手就要探到他的额头上,顾宴尘伸手抓住她的手:“没事,你下去吧。”
“你的手好烫!”
“顾其妙!你跑哪去了?!”听到外面顾墨铭的声音,顾其妙急忙转身说:“我等等再来。”
走到门外,顾墨铭刚好上楼,知道她肯定是来找顾宴尘了,却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背:“还不下去洗碗!”
顾其妙扭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都还没用吃好怎么洗碗啊?”
“叫你洗就洗!”
顾其妙一边往下面跑一边说:“凶什么凶?!”
等大家都吃好了,顾其妙笑了笑对其他佣人说:“阿姨,今天我一个人洗好了,你们去休息吧。”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说说笑笑就换衣服准备下班了。
等人都走完了,顾其妙就拿起一个盘子,往里面夹菜。每次菜都做很多,却没一次吃完了的,有些菜看起来动都没动过,这些有钱人真浪费。
把给顾宴尘留的菜放到一边,一个人把碗洗了,收拾完厨房,出去的时候顾老爷和顾夫人都不出走公园了,顾墨铭也不知道去哪了。
摘下身上的围腰,擦了擦手,把微波炉里面的饭菜取出来,偷偷摸摸往楼上端去。
顾宴尘吃了药,睡了一会感觉已经好些了,看见她进来之后,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和顾家人吵架不吃饭,她都会偷偷摸摸给他送吃的上来。
虽然在顾家她被当成佣人使唤来使唤去,但是她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消失过。
只是这两年,他感觉到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看到顾墨铭和她在一起,他就想把她藏起来,就像两年前,多希望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宴尘哥,吃点东西吧,我刚刚打热的。”
顾宴尘掀开被子走下床,她放好盘子就走过来,踮起脚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释然一笑:“不烫了,有没有好一点了?”
顾宴尘轻“嗯”一声,抬脚走到桌子旁坐下。
她拉开另一根凳子,在他对面坐着,指着盘子里的一个小点心,笑吟吟的看着他说:“这个很好吃的!”
顾宴尘看了看,夹起来,递到她嘴边。
她看了一眼,然后别开脸:“不要,你吃。”
“吃吧。”
她笑了笑,张嘴咬了一小口,然后说:“我们一人吃一点,剩下的是你的了。”
顾宴尘笑了笑,也没嫌弃她吃过,把剩下的那一半放进自己嘴里。
只觉得特别的甜。
“累吗?”
她笑着摇摇头。
顾宴尘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妙妙,再等几年,我就带你离开。
“叩叩——”
两人闻声看去,就看见顾墨铭倚在门边,“吃得不错啊。”
顾宴尘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低头继续吃。
顾墨铭抬脚走进去,视线落在顾其妙身上,然后把她从凳子上扯下来,“过来帮我叠衣服!”
顾其妙努努嘴,被他扯着走,还不忘对顾宴尘说一句:“待会我来收碗!你吃了就休息吧!”
顾墨铭狠狠瞪了她一眼,把她拽出房间。
房门关上,顾宴尘也放下筷子,用力锤了一下桌子,下颚紧绷,隐忍着冲动。
打开电脑,不顾身体的不适,加快了计划,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她离开……
然而,第二天就传来一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是噩耗。
“我要去意大利留学,顾其妙给我当陪读。”顾墨铭一句话,就把她从他的身边带走了……
这一走,就是十八年……